開府的諸王這幾年已經變得非常佛係了,早先年輕的時候哥幾個時常約著一起郊遊打獵,帶上幾個美姬在山間飲酒作樂,快活似神仙,這些年也漸漸的淡了那些世俗的欲望。
美姬都給嫁出去了,打獵也給停了,酒水也用的很少,兄弟幾個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吃吃素食,探討一下佛法,做做善事,日子過得充實且平靜。
這天聽說大嫂要大辦家宴,二皇子還有些詫異,問王妃說:“怎麼連沒成年的弟弟們都要去?這是出什麼事了?”
二皇子妃懷裡抱著女兒,道:“聽說是老九那兒出事了,禁軍把他們府上圍得嚴嚴實實。九弟妹才剛生完孩子,我怕她有東西不得用,使人去問了問,卻是安國公夫人身邊的媽媽來謝,說一切都妥當,勞我費心……”
二皇子著實吃了一驚:“還有這種事?我成日在外邊行走,怎麼都不知道?”
二皇子妃:“……”
懷裡的女兒扭動著要下地走,二皇子妃製不住她,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耳朵,交給一邊兒的保母了。
“所以說,今晚上的家宴,王爺還去嗎?”
二皇子忙道:“大嫂下帖子請,我怎麼敢不去?”
(停下抄經的動作)(合上麵前的經書)(摘掉腕上的佛珠)(脫掉身上的僧衣)(走出自家佛堂)(心如止水)(歲月生蓮)(恬淡的笑)
二皇子妃:“……”
嗐,行吧。
雖然丈夫這兩年變得奇奇怪怪的,但總比先前那樣好。
到了進宮的時辰,夫妻兩個穿戴整齊,乘坐馬車入宮,等到了地方往自家席位上一座,二皇子妃便忙不迭的跟旁邊三皇子妃打探消息。
“今個兒這宴席,是為誰吃的?”
三皇子妃以手掩口,悄悄告訴她:“我隱約聽著,是老九壞了事。”
“我娘家的侄子選充到禁軍裡邊兒了,前幾日跟太孫一起造訪了九皇子府一趟……”
這事兒跟五年前那事兒實在是太像了,二皇子妃沒辦法不去聯想:“難道又是一個老六?”
三皇子妃眨眨眼,沒再說什麼。
開府了的親王和王妃們還有所耳聞,而在內宮之中的年幼皇子們和他們的生母,就是徹徹底底的一無所知了。
好在皇太子妃並沒有賣太多官子,開席之前,便端坐在上首,將此事講了。
分封出去開府的親王,都拿到了一筆極豐厚的開府費,如此竟然還去強搶王妃的嫁妝,實在是聞所未聞。
搶沒搶到,被人拒絕,又把人給打了……
諸王聽得麵麵相覷,皇子妃們皆覺唇亡齒寒,原以為就到這兒了,沒想到後邊還有更炸裂的。
老九居然打算要用親生兒子的心頭血搞巫蠱……
二皇子聽到“九皇子搶老婆嫁妝”的時候,便不由得閉上眼,念了聲“阿彌陀佛”,待到聽聞此事,更是連聲道:“蒼天呐,真是作孽啊!”
當場盤著腿開始默念佛經。
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能不能彆整這死出啊!
真是丟人現眼!
轉頭一看,三皇子也是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二皇子妃:“……”
三皇子妃微笑著跟二嫂對視了一眼。
真好,咱們兩家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顯眼包!
前邊兒成年開府的諸王,已經被外界環境塑造成了素食主義,而所謂此消彼長,相對而言,王妃們的話語權難免的就會變大。
而九皇子的所作所為,是她們絕對沒有辦法接受的!
即便不是為了同為妯娌的九皇子妃,隻是為了自己,也該譴責這樣無恥惡毒的行徑!
今天搶王妃嫁妝,明天取嫡長子的心頭血——老九你想乾什麼啊?
後天是不是要殺個嫂子助助興?!
大嫂召集眾人舉辦家宴,已經是非常明確的態度了,而老七家的向來跟大嫂好的穿一條褲子似的,必然也是讚同。
她們倆首肯,那皇太孫怎麼想,這還用說嗎?
是以事態講完,一片震驚的寂靜之下,二皇子妃當仁不讓,絕口不提九皇子妃,隻說九皇子最要命的症結:“在皇家行巫蠱之事,真不知道老九是中了邪,還是真的膽大包天,妄為到這種程度!”
三皇子妃更無法想象居然有人會用親生骨肉來做藥引——那是心頭血啊,取完了人還能活嗎?!
尤其那又是個剛出生的幼兒,他又有何辜!
是以二皇子妃說完,她旋即殺氣騰騰道:“今日的老九,恰如當年的六庶人,不遑多讓!”
有上邊的兩位嫂嫂帶頭,下邊的皇子妃們便先後開了腔,人就是這樣的,利益相關的時候你不幫彆人,就甭指望以後出事的時候彆人幫你!
皇子妃們七嘴八舌的言語著,生生把諸王給蓋下去了,底下年幼的皇子們當然也能說話,就此發表自己的評論,隻是看一眼上邊兒年長的哥哥們……
念佛的念佛,閉眼的閉眼,還有個滿頭大汗叫人攙扶著自己去後邊歇歇的,嘴裡一直在說“不成,我最近在持戒,聽不得這種事……”
年幼的十六皇子悄悄問他娘:“我長大了也會變得像哥哥們這麼奇怪嗎?”
他娘沉默了。
嗯……
過了會兒,才說:“明天也給你找個通曉佛道之說的老師吧。”
十六皇子:“啊?”
他娘慈愛的看著他。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還不如及早呢,起碼少走十幾年的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