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越來越近, 近到能看清他心愛的冠軍侯臉上的冷笑了。
這要是換成旁人,估計早就傻眼了,可這會兒在這的是誰?
那可是劉徹!
說時遲那時快, 馬蹄聲迫近城門的時候,他卻沒有向前看,而是仍舊麵帶微笑注視著霍去病。
同時心裡大喊一聲“李世民考驗你馬上功夫的時候到了, 摔死了算我們五個人的!”,然後直接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一秒切號。
李世民猝不及防, 但好在馬背上多年征伐的功夫還在, 最後一秒鐘調整了一下姿勢,雖然還是沒能躲過那物理屆的自由落體運動,但絕對要比劉徹那麼莽的直接栽下去來的好多了。
空間裡其餘幾個人都看懵了。
朱元璋驚道:“你傻啦?”
劉徹把號切了回去:“彆管。”
此時入城的隊伍已經亂成了一團,霍去病在城樓上看得不甚真切,隻見劉據最後向他笑了一下, 便摔下馬去, 不由得變了臉色,再顧不上彆的,快步往城門口跑去。
同時大喊:“去找醫官來!”
霍光緊隨其後。
閻英離劉徹最近, 反應的也最為迅速, 劉徹剛摔下去, 他就緊跟著下了馬, 神色急迫道:“殿下——”
劉徹閉著眼一把掐住他手腕:“我太累了,為了打仗好幾天沒合眼!”
閻英:“?啊?”
劉徹又迅速重複了一遍:“我太累了, 為了打仗好幾天沒合眼!”
閻英呆了一呆,忽然間福至心靈:“你不會真沒跟大司馬商量,就取而代之了吧?!”
劉徹用一個不是回答的回答來回答了他:“我太累了……”
然後頭一歪,徹底睡了過去。
閻英:“……”
閻英聽完, 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畜生啊,畜生!
原來你真是編的,從頭到尾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他擱那兒憤怒的時候,霍去病已經帶著霍光衝到了近前,胡亂把周圍人擠開,迅速蹲下身來,伸手去摸他額頭。
好在沒有發燒。
霍去病微鬆口氣,示意霍光抬一下他,把人托到自己背上,這才問看起來像個老實人的閻英:“這是怎麼回事?剛到城門口,人卻倒了?”
老實人閻英短暫的思考了一秒鐘,然後很不老實的告訴他:“皇太子殿下大概是太累了,這段時間以來,幾乎都沒怎麼合眼……”
霍去病沉默了幾瞬,腳下步子卻沒停,直到將要到自己營帳的時候,才問了句:“你們在漠南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那幾場硬仗,都是他主持的?”
說起此事,閻英卻是真的心悅誠服。
“若我與其餘幾位副將有這樣的本領,早就出人頭地了,又豈會蹉跎至今?”
他由衷道:“皇太子殿下不愧是大將軍的外甥、您的表弟。”
霍去病臉上不由得蕩漾出幾分驕傲和與有榮焉,輕輕將人放到塌上,同時糾正他:“皇太子不是像我和大將軍,而是像陛下,若沒有陛下天縱英明,明見萬裡,又哪裡會有幾次番的大勝?”
閻英忙改口道:“是,下官受教了!”
醫官來的很快——主要是霍去病出征,後勤基本上都是頂配,他從不會在這方麵委屈自己。
伸手摸了摸脈象,這也沒什麼事兒啊?
裝病?
嘿嘿嘿看我來戳穿你!
再看看是誰。
噢,皇太子啊。
那沒事了。
醫官將手收回,很肯定的告訴霍去病:“皇太子殿下是太過勞累,才會驟然昏厥的,好生修養幾日,飲食進補,便會無恙。”
霍去病一直懸著的那顆心這才算是放下了。
又有些狐疑。
他伸手拍了拍劉徹的臉:“劉據,劉據?”
劉徹毫無反應。
“真是累暈了?”
他半信半疑:“時機趕得這麼巧,我怎麼這麼不願意相信呢……”
世界破破爛爛,霍光縫縫補補:“兄長你太過多疑了,閻校尉不也說了嗎?這幾日殿下都沒怎麼合眼,醫官也這麼說,你還有什麼好疑心的?”
霍去病覷著昏睡不起的劉徹,仍舊是將信將疑,臉色較之先前倒是和緩許多:“算他運氣好……”
細細問了醫官幾句,知道這倒黴表弟沒有大礙,當下囑咐霍光:“你在這兒守著,有事隨時通稟,我處置軍務去。”
幾方軍隊順利會師,整個漠南基本上都被漢軍犁了一遍,伊稚斜倉皇北逃——接下來要做的太多太多了。
霍光畢恭畢敬的應了:“是,兄長放心。”
目送霍去病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端坐回床榻前的座椅上。
眼瞅著塌上的皇太子鬼鬼祟祟的睜開了一隻眼。
朝他眨了一下。
霍光借著床褥遮掩,麵無表情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
劉徹心下一凜,趕忙閉上眼去。
下一秒,霍去病從門外探頭過來。
霍光似有察覺,站起身來,神色疑惑:“兄長,你還有事情要叮囑我嗎?”
霍去病神色自若的進去,瞧了塌上的人一眼後,說:“剛才忘記說了,皇太子殿下要是醒了,務必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霍光畢恭畢敬的應了聲:“是,我知道了。”
霍去病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劉徹那隻鬼鬼祟祟的眼睛又開始有了動作。
霍光很果斷的又掐了他手背一把。
劉徹馬上變成了植物人狀態。
霍去病在門外上演班主任的凝視。
霍光又一次站起身來,語氣遲疑著叫了聲:“兄長?”
霍去病乾咳一聲,背著手道:“好生照看皇太子殿下。”
霍光再次畢恭畢敬的應了。
霍去病走了。
這一回,是真的走了。
劉徹跟霍光幾乎同時輕舒了口氣。
霍光有些無奈:“您這回也太胡鬨了一些……”
劉徹道:“我有我的難處。”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冠軍侯重蹈前世的覆轍吧?
挨點罵,最多被打一頓,換他平安無恙,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