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慢悠悠道:“人都說知足常樂,元達啊,你不要隻盯著生活給你帶來的痛苦,也想想好的方麵,起碼有個人比你還慘——你現在麵對的傻×隻是李家人而已,那位跟隨你一處起家的謀士,要麵對的傻×可還得再加一個!”
李元達:“……”
栓Q!
有被安慰到!!!
他煩得要命,然而看著跪在地上的一雙兒女,再看看不遠處還在等待程序運轉的曹夫人,終是由衷的歎了口氣。
李元達開門見山道:“方慧,我不否認你是有些女子的智慧,這些智慧可以讓你順遂無虞,可以讓你在後宅裡如魚得水。”
“可是你來告訴我,這樣的聰明,對於李氏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南都未來的節度使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你兄長需要去宅鬥嗎?還是說他可以通過給人下藥,亦或者用對方姨娘和胞弟的性命來威脅彆人閉嘴?”
李方慧怔住了。
她肩膀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這是一個警惕和防衛的姿勢。
卻聽父親繼續道:“作為府上的少主,他有責任,也有義務照應每一位來客,維護府上的威儀和體麵,作為方雪的兄長,李家未來的家主,他難道沒有義務要管教年少的妹妹,不使她誤入歧途嗎?”
“他是我的長子,待到我百年之後,是要承擔起家族責任,背負起李氏所有人生死榮辱的人,可是今時今日,在他身上,我沒有看到半分與責任和擔當相關的品質。”
“這樣一個愚鈍無能之輩,怎麼能承繼家業,將李氏發揚光大?!”
李方慧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倒是曹夫人的腦內程序終於響應完了。
“李衡,你要是敢——”
李元達一掌擊在案上:“把這個潑婦捆起來,再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眾人今日看的熱鬨已經夠多,見證的驚雷更是一個接一個,這會兒聽節度使吩咐人堵住節度使夫人的嘴再把她捆起來,居然已經生不出什麼震驚之感了。
甚至於覺得,沒跟對待李方雪跟季明華似的拖出去吊起來打就已經很溫和了。
畢竟從出場開始,今天節度使就看起來很暴躁的樣子……
李方慧畢竟還是有幾分聰慧的,所以也從父親先前不算短的那段言辭當中感知到了父親的心意。
他清楚的剖析了長兄不堪為李氏後繼之主的原因,就是在所有人麵前直接又明白的下了定論——過繼這件事情敲死了,任誰都無法改變。
而與此同時,他願意對自己以相對溫和的態度做出解釋,可見還是對自己這個女兒懷有幾分溫情的。
起碼,不像對待長兄那樣絕望……
這個認知,叫李方慧且喜且悲。
喜的是父親還是疼愛自己的,悲的是兄長的命運大抵無從更改了。
一喜一悲,甚至於後者更大一些。
失去了作為李家繼承人的同胞兄長,母親節度使夫人的身份也是岌岌可危,自己這個所謂的嫡出小姐,跟李方雪又有什麼區彆?
李元達能把內中緣由利害掰碎了告訴她,也是覺得這姑娘還算有可救藥,畢竟是原主的女兒嘛,總歸是有點香火情的。
她聽不聽是一回事,自己講不講就是另一回事了。
隻是他終究是個男人,卻也無暇細細思量女孩兒敏感幽微的心事,轉而便吩咐心腹:“去請曹家人來,曹氏既說是過不下去了,對待曹家,總該有個說法的。”
聽到此處,方才被捆綁起來的曹夫人劇烈的掙紮起來。
嘴巴被堵住,說不出話,然而她極大幅度擺動的頭顱,終究還是暴露了她的意圖。
那是夫妻爭吵時的氣話,怎麼能當真?
然而李元達看都沒看她,隻向那心腹道:“去吧。”
李方靖怔怔跪在原地,眼底是萬物破碎的寂然和絕望。
反倒是李方慧膝行幾步上前,哀求道:“父親,今日之事事發突然,外家怕也無所知覺,三言兩語如何說得清楚?還請您準允女兒同去……”
今日她們母子幾人失去的已經夠多了。
這不僅僅是她們母子幾人的損失,也是曹家的損失。
曹家有很多個女兒,但是隻有一個雄踞一方、正在做節度使的女婿!
如果母親節度使夫人的地位無從維係,兄長也要失去繼承人的身份,那麼曹家之後的利益,就很難保證了。
無論是為了外家,還是為了母親和自己,李方慧都必須去走這一趟。
叫外家知道父親的心意,好在局勢惡化的時候,選一條相對不那麼慘淡的路。
父親正當盛年,身強體健,如若與母親緣儘於此,以後是一定會續弦的,如果繼室夫人仍舊出身曹家,那對於曹家和曹夫人的幾個兒女來說,就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
如果不是……
李方慧就需要好好的考慮之後的路了。
李元達大抵鞥猜到她的想法,隻是並不怎麼在意,當下無可無不可的朝她擺了擺手。
李方慧流著眼淚向父親叩頭,再顧不上跪地不起的哥哥,迅速起身,跟隨那心腹去了。
事到如今,今日這樁捉奸案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噢,差點忘了,還落下了一個人……”
李元達忽然間想起來:“那個跟兩位小姐勾結的無賴呢?”
底下人低聲回稟:“還押在外邊兒。”
李元達眼皮都沒眨一下:“殺了。”
下屬應聲而去:“是。”
幾瞬之後,又來複命:“大人,已經處置了。”
李元達又想起來一樁不妥,當下“哎呀”一聲,很不好意思的道:“怎麼能動用私刑?”
“人家好好的兒子,來了李家一趟,命就沒了,說出去算怎麼回事?!”
眾人趕忙賠笑。
“事已至此,也隻好叫他們來給我賠罪了。”
李元達便又歎了口氣:“倘若不是他們養下了這樣的好兒子,豈會有今日之事?”
他神情惘然,帶著幾分屈原似的蕭瑟:“唉,小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