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郎稍顯瑟縮的開了口:“如今天下動
蕩,逃難往南都去的人委實不少,先前許先生也曾正式的提交了勘察文書——南都已經不堪重負了。”
“是以兒子打算跟您商議,遷移南都百姓北上,填充相對空白的地方——這也有利於恢複生產。”
蔣英茜適時的說了一句:“隻怕南都舊人故土難離,新人又有所畏懼,唯恐戰火再度燒身。”
李六郎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當即道:“所以移民之事,要配合授田一起來做!”
蔣英茜微微一笑,遂不再言語。
倒是一直以來存在感不高的李方容怯怯的開了口:“日前我同姑姑在南都整理從前的書籍,期間也得了幾l本北邊的縣誌,其中多有褒讚貞婦守節之說,又因為官府的褒讚和免稅等政令,以至於守節之事蔚然成風。”
“如今正值戰亂,慘烈一些的地方甚至於十室九空,家有節婦便可以免除賦稅的舊例,或許也該改一改了……”
她本就有些膽小,見眾人默不作聲的瞧著自己,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去。
最後是蔣英茜第一個出聲響應了她:“容妹妹說的很是,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從前的舊例若是阻礙到了今時,又有什麼必要繼續維係?”
李家其餘幾l個女眷紛紛附和起來。
年輕男子們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李元達倒是因此格外多看了那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女兒一樣。
她不是長女,沒有頂尖出挑的容貌,更沒有一半靈魂來自異世的奇遇,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就沒有閃光的地方。
他溫和鼓勵了一句:“說的不錯。”
李方容受寵若驚,漲紅了臉:“啊,多謝父親大人……”
李平領了組建一支騎兵勁旅的任務——這是李方妍頗長庸關之前,要用來應對戎人小股侵襲的第一選擇。
李約要帶兵去剿匪。
世道一亂,尋常人活不下去,隻能占山為王,其情可憫,但此地既然克複,那他們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影響穩定的那一部分,或者招降,或者剪除,李元達叫腦子好使的李四郎跟李約一起去,算是給上了一道強保險。
命令一道道的被下達出去,繼而有條不紊的執行起來。
假如說這片土地是一頭傷痕累累的野獸,那麼李氏乃至於那許許多多從南都奔赴而來的男女就是給它醫治傷病的良醫。
他們細心地替它清洗傷口,塗抹藥膏,最後小心的包紮起來,又煎了藥小心的喂到它嘴裡去。
雖然緩慢,但這片土地的確正在恢複生機。
錢梅吉手裡邊的錢幾l乎都投出去了,李方慧和季明仙也差不多,對此,李方靖其實是有一些不滿的。
“何必做的這麼儘心?難道你還指望我能再拿到那個位置不成……”
尤其這會兒朝廷發覺李氏愈發強大,已經死了走他這條路的心,那邊的金錢支援也已經斷了。
錢梅吉從賬本上抬起眼睛來,幾l乎被氣笑了:“指望你再拿到那個位置?”
老兄,你是真敢想啊!
她斬釘截鐵的告訴李方靖:“李氏好,我們才能好,李氏要是不好,我們算什麼東西?這筆賬你要是都算不清楚,趁早死了算了,彆在這兒嘰嘰歪歪膈應我!”
李方靖被她這麼一罵,馬上就軟了下去,畏畏縮縮道:“我也沒說什麼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看妻子麵色不善,終於訕訕一笑,溜了出去。
李元達知道小夫妻之間的這一點齟齬之後,心態已經很平和了——該儘的力我都儘到了嘛,他要是再不懂事,那就乾脆宰了他拉倒!
到時候給大兒媳婦過繼個孩子過去,順手再給個親王的帽子,想來兒媳婦也是能接受的。
然後就戴上草帽,背著魚竿偷偷出去釣魚。
路過正廳的時候,正聽見許景亨在裡邊冷笑:“我叫你去議買糧食,糧食呢?”
裡邊下屬滿頭大汗:“糧商們趁火打劫,說要漲價……”
“漲個屁啊漲,”許景亨當場爆了句粗口:“老子花錢去買,是因為老子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可不是他們趁機提價的理由!逼急了老子一文錢都不花,連他們的腦袋一起買過來!”
“去,”許景亨暴躁道:“砍兩成價買回來,要不然我就搖人去砍他們!”
下屬戰戰兢兢的去了。
許景亨想了想,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招招手叫了親信過來:“我們在這兒收複失地,撫恤百姓,他們卻趁火打劫,可見都是爛了心腸的玩意兒,跟這種人不必講什麼江湖道義!”
他悄悄道:“你尋個靠得住的人,花高價把六小姐之前搞出來的那個水泥方子賣給他們!”
親信聽得傻眼了:“啊?!”
許先生您不講江湖道義的辦法,就是吃裡扒外,把自家的專利賣給一直眼饞的外人?
“你懂個屁!”
許景亨一眼就看出了他心頭所想,當下恨鐵不成鋼道:“那邊的官道年久失修,真要是打過去,要打多久?萬一北邊的戎人借機南下怎麼辦,兩麵作戰嗎?”
他歎一口氣:“還是叫他們自家花錢把路修好了,我們才好過去嘛,要是把水利和城牆都修完就更好了,省我們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