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他居然覺得種地的人還不夠多!
種地的……人不夠多?
司錦真的無法理解那個人,完全搞不明白。
這個冬天其實並不太冷,從他們居住的山穀到臨江城本就是要半天的時間,比起回到那破敗的臨江城,司錦更願意住在山穀裡,因為隻要看到現在的臨江,她就會想起以前那些事,國仇家恨,到底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若是看不見還好,近在眼前隻會令她更加痛苦。
不過她還是回去了,留在臨江的老弱本也是薑國子民,她不能將他們完全拋棄。
且這段日子她也大概摸清了那位公子彥的脾性,他不是凶惡嗜殺之人,隻要按照他說的去做,一般情況下他還是算得上一個通情達理的主人。
跟著她的士兵都不是臨江人,但並不妨害他們在此處安家落戶,在司錦的安排下照顧老弱。
山穀中的地還要人料理,隻有一半人跟著四錦回到了臨江城。
“隻需再等些時日便好。”司錦聽到那位讓她不敢與之對視的公子彥說。
“先生,你到底要做什麼呀?”
龍彥微笑,“看這個。”他展開一張圖——準確來說,是一張設計圖。
阿淩看著上麵繁複的標注、數字和各種線條,皺起眉來,“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肖淩專門幫他找人做的,龍彥輕笑起來,“很快你就知道了。”
龍彥又不是工程師,他其實壓根兒不會城市建設這種事,但是肖淩那邊各種人才都是現成的,人脈也有,龍彥相信隻要他找上門去估計再難搞的人都會被輕易搞定。
長相其實天然就是一種優勢。
一直在後麵靈氣四溢的湖中閒得打瞌睡的水兵們終於被拎出來了,他們天然無法反抗龍彥的命令,哪怕是讓他們挖土也是一樣。
這個年代的鐵產量很低,那些最優秀的鐵匠可以打出傳說綿延千年的寶劍,但這種匠人可遇不可求,且極其保護自己的手藝不令外傳。一般鐵匠打出來的鐵實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司錦在看到龍彥提供的農具時才會覺得太過浪費。
這樣的好鐵,本就該用在武器上。
因此龍彥知道短時間內他沒辦法弄來大量的鋼鐵材料,即便是修真界的煉器這種事也是和水族無關的,水族天生厭惡火,彆指望他手下能有人精通這個,於是隻能退而求其次。
水泥還是比較好弄的,這個世界的礦藏地點與現代差彆不會太大,稍稍查查資料就知道最近的在哪兒。再加上竹料木料——龍彥要再一次感謝他之前在修真界,修真者做什麼都讓人覺得十分方便,他的那些水族士兵與普通人類比的話個個力大無窮,再加上有術法和靈氣幫忙,做什麼都事半功倍。
司錦現在就無比驚駭地看著那些高大的士兵徒手抓著那些沉重的灰色石頭塞進挖好的坑洞裡,雖然她知道這些灰色石頭做成的管子也是人工做出來的,但重量她還是知道的。與這些士兵相比,跟著她的那些薑國士兵簡直就像孩子一般弱小細瘦。
她從不知道那位公子彥的身邊還有這麼多士兵,那妙靈莊雖占地極廣,卻也不像能夠容納這麼多士兵的模樣,難道他們是在山穀另一麵的軍營裡嗎?
司錦不知道,她隻知道這位公子彥原來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這些數以千計的士兵個個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甚至當百的強者,他擁有的力量足以顛覆所有的諸侯國。
可他居然隻是龜縮在這個山穀裡,找了人來……種地。
若有人告訴她這樣一個故事,司錦一定覺得荒謬得不行根本無法令人相信。
可這竟然是事實。
空間中肖淩修長的食指劃過圖紙,因為不需要要求太高,這些圖紙在古人看來精細得很,對於專業的工程師來說事實上並不太複雜,肖淩找的那一位隻是把以前的廢稿稍微改了改就發了過來,畢竟時間緊急。
“你這是要重新建設一座城市,可沒那麼簡單。”
龍彥的視線其實沒有看圖紙,隻停在肖淩的指尖,“那就慢慢來唄,我有很漫長的時間。”
肖淩笑起來,“說的也是。”他將圖紙卷起來交給龍彥,頓了一下才說,“最近——”
“你想問阿淩?”龍彥也笑。
肖淩挑起眉,“嗯。”
“挺好的,不過——他向我表白了。”
肖淩:“……”
聽見過去的自己對人表白什麼的,這感覺真不是一般地微妙。
“然後呢?”他並不驚訝十一歲還不滿一些的自己這樣早熟。
肖淩與阿淩,本就是同一個人,即便氣質迥異,可如果仔細看去,從眼角眉梢的線條到微笑時候的弧度,其實都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人長大之後與小時候,不一樣是很正常的,卻不至於讓人錯認。
兩個人再相似也不會成為一個人,同樣的,肖淩就是肖淩,哪怕阿淩的身上有太多環境留下的影響,他仍然是那個肖淩。
龍彥從不會錯認他們,隻是他很感謝,能夠讓自己看到肖淩長大的過程,這很有趣,也讓他一天天更被他吸引。
“我說我也喜歡他,我喜歡一個叫肖淩的人。”
龍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