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瑞德這樣說,思嘉終於像當下心中的大石頭一般長舒了一口氣,她甚至感覺病都好多了,於是連吃了幾大口土豆泥,內心中又十分感動。
“哦,瑞德,你救了我們全家呢。”
“我差不多得後天中午才能回來了,這期間我會找一個人來照顧你。”
“什麼?這兵荒馬亂的,你上哪找人?”
“貝爾樓裡有一些姑娘得過傷寒,我向她借個人吧。”
“你,你要找……”思嘉嚇得飯也不吃了,抬頭瞪著他,“我不用人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不就是一天半嗎?不然我和你一起回家……”說到後麵,她不敢再說了,她看到瑞德很嚇人的直直望著她,又生怕有任何變故讓瑞德後悔,最後隻好點頭答應了。
“一會兒我去向貝爾借人,不要再讓我看見你這邊再折騰出什麼事來,不然……”
“不會了,不會了。”思嘉忙不迭地答應,這次是真的聽話了。
時局動蕩,戰火紛飛,眼下城內能動的人都想著往外跑了,不過他倒不擔心季院的生意,不論戰爭的雙方宣揚何種正義,篤信哪種主義,人權也好,州權也好,統一也好,自由也好,甚至哪怕他們不信上帝,瑞德都不害怕皮肉生意會在戰爭中受損,隻要打仗的士兵還是男人,他就不害怕,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謝爾曼再樂意點火,他手下的幾十萬士兵也不會允許主帥把火燒到季女們身上。所以貝爾和樓中的姑娘們完全不需要出城躲戰火,還各個翹首以盼等著北軍來讓她們大掙一筆呢。
他將自己的需求和貝爾說了之後,貝爾皺著眉,露出深感疑惑的表情問他,“瑞德,你是被情迷了眼吧,這種粗陋的計謀都看不出來了嗎?”
瑞德倒像是被勘破了“新裝”的皇帝一般,臉上晦暗不明,還帶著一絲羞赧,“不管怎麼樣,我也看不得她像條被遺棄的野狗一樣在路邊自生自滅吧,計謀也罷,如果這是計謀,我隻能徹頭徹尾地認輸了。”
貝爾歎了口氣,“也罷,生死至親,人之常情罷了。”她又看了一眼瑞德,“但是,這種感情會讓你感到難過吧。”
親情,彼之蜜糖,子之□□。
瑞德煩躁地轉過身去,“你把我想成什麼了?看在我們多年情誼的份上,不要再試圖自作主張地同情我,如果你還想和我做朋友的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故意報複思嘉,貝爾借給他們的人,是一個剛剛十五歲的刺頭,來的時候穿著極華麗的長裙,臉上塗著全妝,完全不像是來照顧人的樣子。瑞德心中有氣,便也存著惡心思嘉的意思,帶這人來了,而思嘉因為有求於人也不得不忍氣接受了這人,不過她倒是滿心樂觀地想著:不就是個小賤人嘛,她對付小賤人最有一套了。
可以想象到二人在這短短的一天半會是怎樣的雞飛狗跳了,但也不至於發生什麼大事。無非是這邊思嘉惡意指使人乾活,那邊小丫頭在乾活中途搗亂作怪,偶爾還出言嚇唬人罷了,比如——
“奧哈拉小姐,我看你這疹子滿嚇人的,怕不是會留下什麼疤來。”
那邊思嘉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也會立刻反駁,“這你放心吧,我自小不留疤,身體強壯的很,依我看我再有一周就好了。”
“是嘛,可我看這才剛開始呢,我家裡得的時候,我老子也說他感覺自己快好了,結果第三周就嘎了。”
“是嘛,那你可得好好保護自己了,身體素質這可是代代相傳的。”
……
這邊二人的小打小鬨自不必說,那邊瑞德到塔拉的時候,瓊斯博羅各莊園的景象也令他心驚了,有部分農莊已經被謝爾曼燒得光禿禿的了,實際上進入8月之後,瓊斯博羅附近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遊擊戰,沒人知道這些戰爭的確切位置,或許這是連交戰雙方自己都不清楚沒計劃的。瑞德走這一趟,真的是冒著巨大的風險的,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地到了地方。
塔拉莊園內因為主人的疾病,顯得死氣沉沉的,唯一沒有生病的傑拉爾德看上去精神狀態也不太正常了,見到瑞德的到來,傑拉爾德拉住他很急切地詢問女兒的情況,得知女兒的身體還好之後,二人又皆沉默了。
他們其實都知道這其中一定已經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親密接觸,可是他們卻都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情,最真實的時刻,未必是它發生的時刻,而是在它被人講出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