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訶示意:“坐下。”
考官A慢慢地坐在沙發上。
他屏住呼吸,動作很謹慎,身體隻挨到了座位邊緣一點點。
但比起入座,他更像在紮馬步,同時表情如臨大敵。
鬱訶皺了一下眉。
對方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狀麵露惶恐,條件反射道:“我坐了、坐了,不用管我死活。”
他的視線飄到了地板上,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
夏芝先前被鬱訶踢開。
此時東倒西歪,麵容扭曲,睡得很痛苦。
“……”
鬱訶忽然道:“這是什麼?”
考官A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思維一閃,這才想起他來這裡的目的。
“這是——首都軍校的選拔同意報名表。”他神情流露出一絲尷尬,扭捏了一下道,“之前不小心將您的信息刪除了,所以需要重新填寫一份。”
雖然星網儲存有電子資料。
但是必須有本人的簽名,他們才能夠重新調檔,將其納入招生範圍內。
鬱訶有點困惑。
“你的意思是我被選上了?”他皺了一下鼻,“可是我共鳴力隻有7,不太可能吧。建議你還是查看一下學員的名字,不要找錯人了。”
“沒……”
“還有,我沒有什麼特殊身份。”
考官A的視線緩緩移動,落在了他詭異的影子上。
鬱訶:“……”
鬱訶:“真的沒有。”
“沒有就沒有,一切都是您說了算。”考官A很體貼、很狗腿地將資料遞了過來,“資料我們後續會處理,彆的都不用擔心。”
鬱訶看了他一眼。
後者很忐忑。
但很快,鬱訶拿起筆,在紙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可貪圖的。
如果可以,他當然願意去首都星繼續讀書。
他問:“這樣就可以了?”
“嗯嗯。”
考官A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報名表收了起來。
看來這位確實挺好說話的。
他在來之前為自己加油打氣,想了許多種可怕的可能,甚至在站在門口目睹一切的時候想過自己的後事,但唯一沒想到的是對方這麼平易近人。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
考官A當場拿出通訊儀,掃描了手裡的簽名。
他知道一旦聯網,鬱訶的資料會立刻傳到對應的人手裡,被證實後,將直接由最高聯邦調查局接手。
不該有的記錄,都會被刪除。
其中,甚至包括他們這些經手人的記憶。
祂真正存在血脈,並且已經被找到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傳聞之所以被稱為傳聞,是因為無法被追蹤、無法證實。
保持將信將疑,總比生活在恐慌、懼怕中要強得多。
如果不出意外,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考官A想了又想,沒忍住,頻頻側臉,自以為隱蔽地偷看鬱訶。
眼神帶著一絲期待。
太明顯。
鬱訶想裝作沒看見,都裝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裡的飲料。
“什麼事?”
聞言,對方身體一抖,下意識站起。
半晌後,隻見他紅著臉,囁嚅道,“也沒什麼……就是、就是在想,可不可以和我握一下手——”
鬱訶:?
果然不是錯覺。
首都星來的考官都太有素質了。
……
夏芝醒來。
渾身酸痛不已,好像被人打了一頓。
床前的仆人見他睜開眼,頓時驚喜地圍了上來:“夏少爺,你可算是醒了!老爺都要擔心死了,還好你沒事……”
夏芝頭疼欲裂,將身旁的仆人推開。
“我、我現在在哪裡?”他努力回憶,“我之前不是在酒吧——”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雙凸起的蛙形眼珠,死死地盯著他。
以及纏繞在他手腕的血紅舌頭。
有、有惡種!
夏芝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沒事了、沒事了,少爺,您在家很安全……”
但夏芝卻沒有被安撫到。
他察覺到不對,迅速掀開被子,在看清自己的手腕的同時,發出一聲慘叫。
他、他的手。
——他的右手不見了!
夏芝用左手一把抓過就近的仆人,麵容扭曲,聲嘶力竭:“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艱難道:“咳咳……夏少爺,你昨天去的酒吧出現了惡種,還好醫生在傳染蔓延全身之前趕到,及時做了處理,你才沒有變成怪物……”
接下來的話,夏芝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腦袋嗡嗡作響。
考官C變成惡種死了。
而他成了殘疾。
夏芝理論課不突出,如果沒有人幫襯,根本就不可能考上首都軍校。
而他引以為傲的實踐課……
如果他是個殘疾,還有什麼用!
他捂住腦袋,胃裡翻山倒海。
“夏少爺,老爺吩咐等你醒了,去見他。”
夏芝被刺激,猛地抓起周圍的東西,憤怒地往地上砸去:“滾,你們都給我滾!”
房間頓時亂成一團。
正在他準備將花瓶砸在地上的下一刻,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胡鬨!”
一道聲音嗬斥道:“斷了一隻手腕又怎麼樣,花錢安上義肢就可以了,又不是多大的事——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彆給夏家丟臉!”
看清楚來人,夏芝心底一驚,低下頭囁嚅道:“……父、父親。”
……也對。
是他一時間想岔了。
他們旁係雖然在E星這個破爛地方。
但本家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