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署設立在首都星郊區。
這裡四麵豎立起電網, 天空中放置著人造天幕,永遠籠罩著黑夜,讓人分辨不清楚具體時間。
隻有天幕中顯示時間。
但也沒有分、沒有秒, 隻是冰冷的日期, 給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鬱訶早就聽過這裡的名聲。
因為沒有身份的人進來多半是有去無回, 早就被渲染成了人類特供,活人間一般的地獄。
巡察官A218沒讓治安官解開手銬, 對方隻能就這樣將他們原封不動地帶到了這裡。
他和裡昂分到了一個收容間。
空間不大,還有另外六個人,但床隻有寥寥兩張。
見門被ID卡刷開, 室內閃起了紅光, 這幾人迅速後退, 盯著新出現的兩人。
他們的目光主要落在鬱訶身上。
畢竟和裡昂的挺拔身形相比, 後者明顯更好欺負, 甚至是公認的最底層黑發黑眸。
這裡隻有一盞電子燈。
應該是刻意調低了光線,不斷地閃爍, 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很吵、很煩人。
這種空白的電流音,會激起人內心深處的暴-虐情緒。
鬱訶皺了皺眉。
鼻底彌漫著一股很濃的腐爛味,以及一種很久沒清洗過的黴味。
原來是那僅有的兩張床, 因為潮濕而滋生菌類植物,和角落裡一動不動的老鼠軀體長在了一起。
遠遠望去, 那植物的莖杆如同它的肉腸, 在不斷翻湧著。
鬱訶移開了視線。
察覺到他的動作,押送他們的高級治安官眼底閃過了什麼。
“不喜歡?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們還要在這裡待很久……不過,你的舍友會很好客的。”
他意有所指,目光落在房間內的其他幾名犯人身上。
雖然不是正式犯, 意味著他們不能審訊——
但這也代表著他們不會管事。
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
隻要人不死,不會影響後續的審訊進程,就沒有關係。
那幾名犯人興奮地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眼底帶上了玩味戲謔的情緒。
見狀,高級治安官的嘴角勾起了一幕冷笑的弧度,轉身走了。
在他轉身的瞬間,扒拉著藏在他衣角位置的青蛙趕緊跳了下來,直到躲在了鬱訶的鞋邊,這才伸出前肢擦了擦流出來的冷汗。
嚇死蛙了。
進入治安署之前要搜身的。
它那麼大一個蛙,要想辦法混進來,著實是心跳驟停幾百次有餘。
如果不是它機靈點,運氣好,這裡又沒有太多惡種檢測儀器,它可能就跟丟邪神血脈了。
要知道,【上校】即將出現。
如果他發現,自己沒有儘到寵物的責任,連陪伴也做不到,那它多半就死定了。
它迅速沿著鬱訶的小腿爬了上去。
察覺到口袋裡的傳來的動靜,他抬起手,輕輕拍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它的歸隊。
青蛙感動的都要淌眼淚了。
但下一刻,對方隔著衣料,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它的下頜。
它頓時“哇”的一聲,將口裡的貓眼綠石吐了出來,這才想起,在進來搜身之前他把這東西藏在了它身上。
所以,根本就不是在意它回來了,而是確認寶石還在不在是嗎?!
鬱訶沒拿手碰,隻嘖了一聲,低道:“擦乾淨。”
“……”
渣男,嗚嗚。
青蛙抱著寶石,含淚地縮進了口袋裡。
一切隻發生在眨眼間,沒有人在昏暗的光線裡注意到這一幕,隻有離他最近的裡昂投去了幾次視線。
治安官離開。
“碰。”
在幾人麵前,門重重地關上。
鬱訶沒往裡走。
他靠在牆上,陷入了沉思。
壞消息。
他們身上的通訊儀等電子設備都被沒收了。
但也有好消息。
這裡有一扇窗戶,隻要他稍微抬起頭,就可以看到治安署天幕上顯示的日期。
而靠近窗戶的牆壁上,刻著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乍一看有點像胡亂刻畫,但仔細去看,卻能看到其中的隻言片語。
【對不起】
【我不該跑走】
【哥哥】
忽然,扣在他手腕上的手銬搖動了一下。
鬱訶移動視線。
裡昂擋在了他的身前。
從房間投下的陰影來看,房間裡的其他人無疑朝著他們兩人圍了過來,這或許是對方移動的原因。
陌生的聲音響起。
“你——”
透過裡昂的肩膀,鬱訶看到了對方因為情緒而隱隱發黑的眼珠。
瞳孔放大,是興奮和欲-望的象征。
在貧民區長大,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家夥毫無疑問是衝他來的,張張嘴,就知道有什麼性-騷-擾話要噴出來。
鬱訶把裡昂往旁邊推開一點。
隨後,他凝視著眼前的人,單手抓住對方的胳膊,乾脆利落、往後一彆。
“哢喳。”
下一刻,整個房間,響起了清脆的骨裂聲。
鬱訶表情平靜。
隻再次用了些力,堅硬的人體骨骼就當場碎裂成了粉末。
在對方慘叫聲叫出口的前一刻,他抬手,抓住這人的肩膀,讓對方腦袋正對著牆壁,隨後猛地往旁邊一拍。
“轟——!”
身軀重重撞向牆壁,牆麵在頃刻間龜裂,隨後地上抽搐了一下,徹底不動了。
鬱訶全程沒對他們說一句話。
他甚至都沒看清為首的人長著一張什麼樣的臉,就已經結束了整個“新人見麵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