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子站在樓道口,一動不動,竟看著他。
青蛙渾身僵住:“……”
“叮。”
正在此時,電梯傳來了響動。
到了。
門開後,他走了進去。
電梯顯示超重。
角落裡,唯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動於衷,眼底飛速閃過了一絲奇異的情緒。
鬱訶:“出去。”
“……”
“該你下電梯了。”他冷冷道。
青蛙一陣心驚肉跳。
狹小空間,兩人僵持片刻。
“……”
終於,對方隻是微微一笑,從他身邊走了出去。
儘管如此,整個電梯裡還是飄蕩著腥味,刺鼻難聞,讓人覺得似乎被浸泡到了血池裡。
人一出去,電梯就不再提示超重了。
鬱訶按了七樓。
血人一直麵對麵,目不轉睛盯著他,直到電梯的門在他麵前關上,那雙眼才消失了。
青蛙已經要被嚇暈。
這他媽是人!是活人!!
“為什麼人類還說惡種恐怖,既然精神力容易波動,又是怎麼能承受這些的?”
“因為軀殼裡的已經不是自己了。”
青蛙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厭惡的語氣說話,這讓它很驚訝:“什麼意思?是被惡種寄生了?”
看起來不像啊。
鬱訶凝視上升的樓層,言簡意賅:“教團。”
這是人類特有的產物。
有一種東西,淩駕於實體勢力之上,那就是某種精神上的長期霸淩——教團。
僅鬱訶已知的就有不下五種。
越是偏遠星球,這種宣揚各類思想的教團就越多,大部分很極端,少部分學會了包裝。
主題一般分為兩種。
一種認為。惡種並非人類可以對抗的東西,不如放棄掙紮,加入惡種,侍奉永恒的邪神主人。
死後,可以前往極惡的裡世界。
另一種則剛好相反。
人類至上主義,認為應該消滅任何惡種有關事物,包括那些對抗惡種的調查官。
是他們的存在,才會導致惡種越演越烈。
不過,在鬱訶看來,這群人最終的目的,都是利用恐懼,來借此斂財或者集權罷了。
青蛙好奇:“那你覺得,他們屬於哪種?”
“不了解,”鬱訶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
青蛙:“……”
邪神血脈不信這套,確實很不錯,很拽。
電梯停住。
門打開,露出了第七層。
鬱訶走了出去。
相比下來,走廊很正常,而宿舍門牌號也很顯眼,讓他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走向門口,從外套裡拿出了學生ID,成功打開了門,露出了裡麵的全貌——
很普通。
完全看不出來,這裡住的上一任學生將自己硬生生活剖,微笑著被抬出來的慘烈樣子。
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那些精神狀態詭異學生,多半不是因為“惡種”,而是因為教團的影響。
而論壇整理的帖子——
他可以往最壞的方向想。
被列出來,隻是為了固化“恐懼”的影響。
首都軍校果然很冷酷。
校董會那群人不可能不知道實情,所以要麼部分被滲透,要麼就是認為這是考核的一種。
這個宇宙,人命其實很低-賤。
不愧是畢業人數極少的學校。
每年都隻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升到下一年級,從入學到入土,往往用不到下一節課的時間。
關上門,鬱訶坐在床上。
床邊有一扇窗戶,月光剛好能透進來,像溫柔的撫摸,讓人心情很平靜。
讓他想起E星自己的小房子了。
他一隻手摸著口袋裡的石頭,一隻手拿著通訊儀,看向名單,思考自己下一步計劃。
這些名字後麵,跟著其所屬機構。
十八人。
四個權貴,五個巡查官,九個研究員。
其中,研究員比例和他想的一樣高。
畢竟,是他們第一時間發現了邪神血脈的存在,或許是利益上的考慮,首先告知了調查局。
然後,又告訴了極少數權貴。
作為連接帶,它必須維持兩者之間的平衡。
至於內部……
那就不好說了。
石頭硌手。
鬱訶仍然記得,收容房裡那顫抖的雙眸,眼淚的鹽分在皺裂唇肉上揮發,顯得很痛苦。
他是證據之一。
研究院在研究,特級惡種融合項目,並且將活生生的人類作為實驗消耗品。
如果沒有特級惡種數據,研究處於空中樓閣的狀態,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幾乎可以肯定一點。
研究院裡有特級惡種存在。
並且,很可能不止一個。
鬱訶知道自己第一個分-身的去處了。
——他要去研究院。
既然項目存在,他沒理由不去處理。
不過,要選擇一個什麼人設好呢?
不能突兀,還要考慮到祂參與進來的可能性。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口袋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打斷了他半成形的思路。
“那個,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當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建議,不是要教您做事的意思,畢竟您知道的吧,我不過是仆人罷了——”
鬱訶直接打斷:“說。”
“……”
青蛙咽了一口口水:“您不是很討厭教團嗎?為什麼不利用他們,用您尊貴的邪神血脈身份和存在將他們虛偽的教義粉碎,讓那些迷途的羔羊給您幫忙,比如說清除惡種呢……”
它劈裡啪啦說了一大通。
其實就一個意思。
鬱訶的目標是將所有惡種處理掉,但有一點大問題,這個宇宙中惡種實在太多了。
特級惡種。
它們確實必須由他動手,因為巡察官根本沒辦法處理,而且它們太狡猾、太善於隱藏。
但那些低等一點的惡種,就完全沒必要了。
巡察官確實很多。
但不是所有人都選擇成為巡察官。
據青蛙所知,人類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即使不是巡察官,但也擁有殺死惡種的力量。
如果這部分人行動起來……
這不是指日可待嗎!
那它也可以早點離開這個變態的現實世界,回到它甜蜜的裡世界了。
青蛙躍躍欲試,越說越興奮:“您可以創建一個教團,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您……”
但它卻發現,鬱訶看上去對它的話,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對,這個人很討厭教團。
它立刻改變說辭:“或者,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打入教團內部,亮出身份,讓他們統統懷疑人生,信仰崩塌,這樣就有現成的工具人了!”
資金、場地……等等完全不用再考慮了。
甚至可以在利用完後,直接拋掉。
青蛙:“教團很壞,這樣也算做好事了。”
“……”
鬱訶終於看了他一眼,“你還挺會。”
這句話,青蛙自己翻譯了一下。
——這是采用了的意思。
它心底得意,但也沒忘記趕緊狗腿子一下:“那是,我畢竟是您的仆人,有其主必有其仆嘛!”
工具人論已經給它洗腦了。
什麼道德、人性,統統在幾天相處內喪失,隻要碰上了,那就是直接一個利用的大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