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唯一鎖定的可能。
鬱訶若有所思。
幾人很快穿過了那一層電磁屏障。
路上,治安官2324遇到了其他同事,鬱訶看他耳語了幾句,然後將那兩人帶走了。
而他則被他親自帶向了收容房。
上次沒仔細看,這次終於讓他有機會觀察一下周圍。
和上次的死寂不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狂亂的表情。
見他們過來,那些人都站了起來,撞著隻露出了一道縫隙的鐵門,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瘋了!”
“剛才真的有人越獄了,對嗎?!”
“回答我,治安官!”
“你們治安署該不會要出事了吧?”
“如果我出來,第一時間就要把你的腸子掏出來!”
治安官2324咬緊了牙,沒有理睬這群三觀受到衝擊、瘋狂想攻擊其他人的嫌疑犯。
“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有人伸出手,試圖拉住他,“如果我知道他是誰,肯定會追隨他,哈哈!他會回來把我們放出來,對嗎?”
青蛙:“……”
怕是想p吃。
知道鬱訶的真實身份,他們多半會被嚇到屁滾尿流。
看到這一片混亂,它忍不住問:“這些家夥怎麼辦?”
“會有人收拾他們。”
“……”
它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道懶洋洋的身影。
完了。
它是說這群罪犯。
能被邪神處理,是他們的榮幸。
太吵了。
鬱訶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被這視線掃到,沸騰的人群,竟同一時刻心底發怵、下意識噤聲,麵孔慢慢地縮回了黑暗裡。
見狀,治安官2324鬆了一口氣:“謝謝。”
“我隻是不想讓他們用那幅救世主的語氣,提到鬱訶罷了。”
這是……刺骨的恨意。
治安官2324表情驟然一變。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鬱訶:“如果有人搶走屬於你的東西,你會比我做的更過分。”
治安官2324頓了頓:“你是指什麼?”
“我隻會告訴上校。”
治安官2324不再問了。
剩下的時間,兩人沉默不言,隻能聽見黯淡光線裡起伏的呼吸聲。
忽然,他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治安官2324隻能看到,那雙純黑的眼眸裡燃燒的冰冷火焰,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他手腳僵硬,動作遲緩。
他喃喃道:“你會後悔的……”
鬱訶:“或許。”
“……”目睹一切青蛙。
很入戲,它很欽佩。
鬱訶忽然道:“我剛才就想說了,這不是監獄,我沒入獄,這是收押嫌疑犯的地方。”
“……”青蛙道,“這、這有什麼區彆嗎?”
“區彆很大。”
鬱訶認真道,“這不影響我政審考公,我還是可以進最高聯邦調查局。”
本身記憶還停留在古地球時期的青蛙,大為震撼:“……”
星際時代了,居然還要考公。
真就宇宙儘頭還是考公是吧??
“你在和誰說話?”
鬱訶:“心情不好,自言自語。”
聞言,治安官2324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是故意針對你,但是……這裡確實隻剩下重刑嫌疑犯區的收容房了。幾個小時前,上校回歸,我們這裡多了很多犯人……”
有的人,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信仰動搖。
那些再也忍受不了的人,因為這條導火線爆-發了。
他的上級說了要將他約談,但也來不及,因為人手太缺,他也被派到了街上處理這些暴-動的公民。
他深刻的懷疑,這個青少年,也是那些公民中的一員。
所以,他會對他好一點。
但現在看來,確實沒有條件如此。
門被刷卡打開。
裡麵的人嚇了一跳,往後一退,看向他們眼神驚恐,一副要被逼瘋的模樣。
好熟悉的麵孔。
運氣很好,這就是他幾個小時前所在的那間收容房。
“放我們出去!!”
“我不要待在這裡,他媽的,有沒有一點人權?!”
“快來人處理屍體行不行!!”
他們圍上來。
但治安官2324立刻掏出了腰間的電磁警棍,厲聲道:“退後,否則我會動手!”
在滋滋的電流下,那些人不得不縮回了牆角,表情帶上了怨憤,盯著新出現的兩人。
鬱訶沒理他們。
關在這裡,都是重刑保釋犯。
他的目光越過治安官2324的肩膀,停留在這間收容房上。
忽略這一切,房內的景象已經發生了駭人的變化。
那具屍體,從斷裂的脖頸處,爬出了真菌類的白絲。
像是吐露蠕動的小蟲,布滿了先前起伏的老鼠屍體,給人一種惡寒感。
不止是如此,這些菌絲更是蔓延到了牆壁。
那一整麵牆都在顫動著,散發出生物聚集特有的熱氣和腥臭,而且有繼續狂亂地攀爬的趨勢。
鬱訶轉過頭:“這裡有一具屍體。”
治安官2324表情還是很不好看:“我知道……但是,我們沒辦法處理它。彆管它,直到你被安排到審訊——彆碰這收容房裡的任何東西,聽見了嗎?”
他的目光掃過了房內的其他人。
“我知道你有辦法保護自己。”他暗示道,“隻是……不要過火。”
鬱訶隻是盯著他:“你答應過我。”
——關於見上校。
治安官2324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上級不在……我不確定,他會理睬一個低級巡查官。”
鬱訶:“他會的。”
“……”
“因為你是那個開啟了審判的人,不是嗎?”
治安官2324身體猛地一震,不可置信道:“你、你怎麼知道?”
鬱訶嗤笑一聲:“我有我的途徑。”
“……”
治安官2324表情驟變。
他看了他好幾眼,然後才轉身,拖著腳離開了。
門被“碰”的一聲關上。
房內陷入了微弱的黑暗。
那幾人圍了過來,為首的人:“聽著,新來的——”
鬱訶沒讓他有說完的機會。
他直接揪住他的衣領,讓他的頭重重撞在了牆壁上,隨後鬆開,軟綿綿的身體滑下。
緊挨著幾個小時前的凹陷處,又多了一個新坑。
其他人大驚失色:“……”
啊、這,這——
他們老大幾分鐘前才醒,現在就又昏迷過去了。
“彆搞監獄霸淩那套。”
鬱訶語氣冷戾,很不耐煩,“不然我會讓你們後悔。”
其他人忙不迭地點頭,連連後退,縮回了先前的那個牆角。
鬱訶走向那具屍體。
他蹲下來,觀察了一下。
先前沒時間,現在看來,和他想的一樣。
那隻長了菌類的老鼠還活著。
不但如此,它還和菌類長在了一起,甚至現在連接在了這具屍體上。
這是基因實驗。
菌絲可以作為媒介,將不同的生物連接在一起,達成某種融合。
如果這是真的——
那麼,那個製造了E星事件的家夥,很大可能就是利用了這點,所以才能變成那幅模樣。
既不是惡種,也不是人類。
他還以為是自己有了力量。
但充其量,不過是菌類的實驗培養皿罷了。
屍體的口袋位置,凸顯出了一張紙的弧度。
鬱訶伸出手。
他的手上沾了一點自己的血,那些菌類忙不迭地後退,慌亂地從屍體上讓開了位置。
他伸進去,拿出了對方衣袋裡的東西。
一張券。
雖然已經泛黃,但能看出,印刷圖案上有一隻咧嘴大笑的鼴鼠。
食品兌換券。
日期是十年前。
E星。
鼴鼠集團出品。
鬱訶捏緊了券。
那張脆弱的紙,在他的手裡咯吱作響,皺成一團。
他的記憶被喚醒了。
E星事件後,不是所有人都買的起食物。
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從政府那裡領來的補助食物是杯水車薪,他們依舊會忍饑挨餓。
鬱訶聽過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如果自願去參與【救助項目】,就可以多拿幾份兌換券。
而那些參加項目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那些人甚至沒有阻止流言。
任何有自我保全意識的人,都不會去參加這個透露出詭異的救助項目。
但他們一定沒有經曆過胃部灼燒、出現幻覺,想將自己活生生吃掉的饑餓滋味。
鬱訶隻差一點就去了。
如果不是……那隻黑貓,他已經去了。
他很想念這隻古怪的貓。
那畢竟,是他的第一隻正常的寵物。
所以他不願再養其他正常的東西。
否則,感覺是對它的一種背叛。
鬱訶將這張兌換券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和那顆石頭緊緊貼在一起。
黑暗中,時間總是無法估計。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了收容所外走動的聲音,然後才睜開眼。
“滴——”
門被人用卡從外麵刷開。
那是熟悉的腳步聲。
鬱訶嘴角的弧度往上輕微揚了一下,然後很快收斂,變回憤世嫉俗,轉過身看向出現的人。
說實話。
那道身影背光,顯得高大,讓人感覺自己被完全壓製了。
總之,充滿了威懾力。
鬱訶想,這可能是和他作對的人,麵對他有的正常感覺,換個身份體驗一下也不錯。
兩人視線相觸。
那一瞬間,祂可能也想笑,但很快就變回了原本的表情。
好險。
就差一點,他把祂變成了一個不專業的演員。
但是,在視線觸及到他脖頸上的掐痕的時候,祂眼底的森然變得真實了起來。
“你來了。”鬱訶做出一副強作鎮定的模樣,說道,“上校。”
鬱訶的視線往上一瞥。
收容房內,閃過了一道不起眼的紅光。
監控器開了。
有人在偷看,這就夠了,他要把訊息向全帝國傳遞出去。
“我知道鬱訶是邪神血脈。”
他眼神閃爍,說道,“所有人都害怕祂的怒火,關於祂即將醒來,將宇宙都送給他當禮物這件事,我知道,都是真的。”
曹——?!
青蛙瞳孔地震,猛地被這句話炸了個前後翻,險些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
它完全有理由相信,監控器後的其他人,也在和他一樣在震驚地喘-息。
怎麼,它完全猜錯了嗎?
上來就直接自爆身份?!
還有,等一下,遏製謠言的方式……好像不是證實真相吧?!
現在全幕後的人都要知道,鬱訶真的是邪神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