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拍攝的地方是西部的一個古老農村,外科醫生從醫療記錄中找到了線索,人可以說謊,但齒形記錄可不會,醫療記錄有幾年的保管義務,正是這個義務帶來了希望。
這些診療所的醫療記錄被醫療法人保管著。阿呆鳥從如沙灘上的沙子那般多的法人中,順著記錄找到了目標資料的保管場所。還將那裡看似是目標資料的保管人逐個威脅--拜托了一遍,終於找到了這東西。
而公關官拜托了私下認識的一位女性,讓他閱覽了政府的軍隊相關資料。當然,有關該研究的資料作為絕密在戰後就立刻被處理掉了。但他還是知道了軍方的某部隊在西方發起了類似人體實驗的誌願者募集活動。這才是最初的線索,這方麵而言他是最大的貢獻者。
冷血找到了中也父母的兄弟姐妹構成和以前的家譜,還有中也上學的學校所在地、成績表和學年照片,還有政府機關備案的出生記錄。因為鋼琴人的指示是不要讓首領知道他們在調查,所以冷血沒有去找情報商,而是自己做了八次非法入室。
簡單的一張照片,得到它的過程卻算不得簡單。鋼琴師,阿呆鳥,外科醫生,公關官,冷血,每一個人都為之付出了艱險的代價,時刻麵臨著被首領發現並被處決的命運。
從森首領的角度來看,中也出生的秘密是將他束縛在組織裡的枷鎖。隻要這份枷鎖還在,中也就不會背叛黑手黨。
在黑手黨,首領的命令是絕對的。
旗會違背首領的命令,私下調查中也的身世,並將結果告知中也,本質上說已經是背叛行為。
這樣不理智的,風險與收益懸殊的交易,以鋼琴師的性格是不該去做的。就如他自己吐露的,聽從首領的指示,接近中也並暗中監視著,過去的一年一直如此。
可是哪來那麼多的該不該,端看想不想而已,硬要說的話,因為他們是‘同伴’。
不管是中也還是旗會的其他人,大家都是一體的。
現在,能將旗會置於死地的,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的秘密,被發現了。】
背叛。
談及這個話題,在場的黑手黨無不陷入靜默之中。
儘管他們平常舉止不規矩,甚至偶爾會對上司表現出不太尊敬的行為,但事實上他們深知,一旦真的背叛了命令,違背了首領的指示,這種錯誤絕非幾句話能輕易解決的,必須以血償還。
尤其是旗會成員承載著首領親自下達的命令,這是必須服從、不可違背的存在。
毫無疑問,旗會背叛了森首領。可現在□□的首領是中原中也,是旗會的大家寧可背負殺身之禍也要維護的當事人。旗會背叛了森首領,卻對中原中也忠心耿耿。
涉及新舊兩任首領,在場所有的黑手黨都默契的閉上了嘴,隻當不知道這回事。
況且那是平行世界發生的事,旗會完全可以推脫說沒有這回事,本來兩個世界就有些許不同,就算有人懷疑也證明不了什麼。
公關官眯了眯眼睛,“沒想到平行世界竟然有這回事。”
原來真的有啊,太宰君把所有的痕跡消滅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沒查到。阿呆鳥不禁在內心感歎,口中大聲喊道,
“我們送給中也的禮物可是機車哦,看來這也是平行世界的差異之處呢。”
他當然知道不能承認這回事。在這個世界,他們也私底下查了中也的身世,雖然什麼也沒有查到,但這個行為無疑是在挑戰□□的底線。是切實會給旗會的大家還有中也帶來麻煩的問題,如果被證實是真的,中也不管處不處置旗會,怎麼處置旗會,都會招來一些議論。處置得輕了,讓人覺得中也徇私,處置得重了,讓人覺得中也無情。
鬼才會承認哩!回頭就把所有的證據全部毀掉!本來過去那麼久也沒什麼了。
中也一眼看出旗會在狡辯,明白他們確實瞞著森首領偷偷探查過關於自己身世的信息,既感動又無奈。
你們這些家夥,真是什麼事都敢做啊。
與陷入沉默的□□不同,武裝偵探社的成員要輕鬆很多。
與謝野晶子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能嘲諷森鷗外的機會,“森首領真是受下屬愛戴啊。”
受愛戴到,下屬們願意為隻認識一年的人違抗他的命令。真不知道該說中也君魅力太大,還是說森鷗外做人太糟糕。
“我的下屬確實很尊敬愛戴我這個首領呢。”森露出無害的微笑,絲毫不受對方的影響,“像平行世界發生的這件事,我們的世界就沒有發生過。”
“旗會的大家,對組織和首領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森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中也,“中也君,不要因為平行世界的發展迷失了你的判斷。”
中也微怔,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應到,“好的,森先生。”
他都能看出來的事,森首領一定也能看出來。他這時候專門說這話,就是幫助中也保下旗會,將旗會曾經背叛過他這個首領的事一筆勾銷。就連疑似被背叛的首領本人都堅稱沒有受到背叛,其他的人更不能以此理由對旗會進行攻訐。
雖然組織整個都在中也的控製之下,但總有個彆心有不甘又暫時不好處理的人存在,叫他們抓住中也心腹——旗會的把柄,就算造不成什麼威脅也膈應人。
森的幫腔,堵死了利用這一點來攻訐旗會的路。
不是錯覺,失去首領之位,成為院長的森先生,變得溫柔了很多。
【那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公關官從西裝內側取出一把機關□□,對準太宰。阿呆鳥的砍刀抵在太宰的脖子上。外科醫生取出注射器,將其前端對準太宰的太陽穴。冷血弄碎香檳杯並撿起碎片,將尖端湊近太宰的眼睛。
隨後一切靜止。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甚至止住了呼吸,就像一張靜止的照片一樣。任何人隻要稍有動作,就能奪走太宰的生命。
但是沒有人動彈。
“喔呀,這是你們對贏家特殊的慶祝方式嗎?挺有新意的嘛。”太宰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甚至惡趣味地,向著刀刃伸長了脖子。
鋒利的刀刃和柔軟的皮膚接觸,一絲血線順著修長的脖頸流淌。阿呆鳥皺著眉,挾持太宰的動作卻沒有改變。
太宰與旗會無言地交換著視線。房間裡充滿了似乎是死神與獄卒相互瞪視而出現的瘴氣。
鋼琴師的腦海裡,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的話語如警報般回響著。
調查中也的事不能被傳出去。
不能讓首領知道旗會的所作所為。
必須殺死太宰。
太宰讓人捉摸不透。他偶爾顯露出來的,噩夢般的銳利思考,洞察力,以及即使在黑手黨這樣惡魔的巢穴內也未有先例的,寒冰般的聰明伶俐。
被這樣的人,被這樣危險的,不可預測的人握住了把柄,對旗會而言絕對是一件算不上好的發展。
鋼琴師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殺死太宰,他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鋼琴線在他手中扭曲成一團,仿佛代表他內心的慌亂。他感受到內心的衝突。他渴望太宰的死亡,但理智告訴他,殺死太宰隻會陷入更深的絕望。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尋找另一種更加和平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