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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還在對新鮮玩意看稀奇,大柱趁人不注意,溜到顧大根身邊:“明天你家田用完了,借我用用怎麼樣?我們地也離得近?”
聽到大柱搶了先,其餘人也連忙喊道:
“我家田也離得近,也借我使使,大根,二叔給你家送隻雞。”
“大根啊,我家地已經乾得不行了,你三大爺他累得直不起腰來,都乾不完啊,今晚我家先使使好不?”
誰都不想辛辛苦苦挑水澆地,都爭先恐後地想來借龍骨車用。
顧璋瞧著這一幕,覺得確實熱鬨。
一個雞蛋、一把青菜、誰家親戚傷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場卻激烈得像是一瓢水潑進了油鍋裡。
顧璋閉上眼聽,覺得字字句句都滿是煙火氣。
在末世,除了喪屍圍城,都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寂靜,死寂如布滿行屍走肉的死城。
這樣還挺不錯的。
顧璋走到村長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村長爺爺你低頭。”
顧璋踮起腳,手圍在村長耳邊說。
“安靜!安靜!”村長心裡有了底,一下就讓大家都安靜下來。
“也不能讓顧家白借,就和借牛車一樣,誰家要借用,每個時辰兩文錢,要是沒錢,也可以拿家裡的雞蛋、糧食抵。”
眾人這麼一算,心裡有了底,麥子需要大量澆水的時間不長了,還能拿家裡的吃食抵,劃算!
臉上頓時浮現輕鬆的笑容,爽快朗聲道:
“行。”
“我這就回家拿一筐雞蛋,大根你帶回去給小石頭補補。”
王婆子站在人群後,腦子裡琢磨,村長和顧家肯定幫著自己族人,像是她家這種外姓的,定要落在後頭。
誰讓顧姓是永河村大姓呢?
王婆子可不想他們家排在後麵,她喊道:“既然水都上來了,不如直接挖一些小溝渠,通到大家田裡多方便?”
這樣她家就不缺水了,連最後澆水的力氣都省了。
聞言,不少小輩都點頭,覺得方便。
但老一輩的人都齊齊皺眉。
村長麵色嚴肅,指著河對岸道:“你當對麵大豐村是吃素的?這樣提水還能說是取水澆地,咱要是敢挖溝渠,那就是搶水。”
水就是農民和田地的命根子。
有的地方斷水,就是斷了一個村子的命脈,但凡有點見識,都沒少聽說彆處搶水出人命的事。
雖然他們這很少缺水,但如果他們敢挖溝渠,對麵大豐村絕不會善罷甘休。
王婆子用腳搓搓地上的土,假裝剛剛的話不是她說的,又繼續皺著眉頭琢磨怎麼能省下這筆錢。
天殺的顧家,怎麼這麼能摟錢?!
當天晚上。
顧家就收到了許多銀錢、雞蛋、糧食、青菜……
王婆子本還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家琢磨,想怎麼能少給點,結果看到顧家門口絡繹不絕,頓時慌了。
連忙收拾一籃子家裡的糧就往顧家走。
顧璋正在關門。
“等等,小石頭等等,彆關門,我來送糧食了。”王婆子諂笑。
顧璋聽過她奶念叨,她娘受許多非議,都是因為隔壁王婆子這張嘴,他乾脆道:“沒了,借完了。”
王婆子聲音拔高:“什麼?”
“怎麼可能借完?卯時呢,那會兒天才微微亮,應該還沒人借用吧?”
顧璋搖頭:“一天12個時辰都有人借了。”
他補充道:“要是真心想用,可以找我爺定做一個,一個一兩。”
王婆子心底淌血:“一堆木頭片你賣一兩?太黑心了吧!”
“不要?那就算了。”顧璋直接關上門。
一陣涼颼颼的夜風吹過來,王婆子感覺身體都打了個哆嗦,心仿佛被掏了個窟窿。
她就心疼錢,晚了一會兒,就從一籃子糧食變成足足一兩錢了?
頓時慪氣得胸口都疼起來。
顧璋關上門,回頭就看到一家人看向他。
“怎麼這麼看我?”顧璋低頭看看身上,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秋娘問道:“小石頭想要賣一兩?”
顧璋點頭:“這都算便宜了,要是肯花心思,一百兩也賣得出去。”
顧老爺子頓時笑出來,他覺得孫兒是在開玩笑,樂嗬嗬道:“我親自打的,活不多,怎可能賣一百兩?一兩估計都難有人買。”
反正他是不會買的,一兩銀子啊,能置辦許多東西了,辛苦些就辛苦些吧,反正一把子力氣又不要錢。
顧璋搖搖頭:“爺你要是不信的話,今晚就可以做一個出來,說不定明天就能賣出去了。”
顧老爺子乾活的手頓住了,小心翼翼:“真能賣一兩?”
“當然。”顧璋語氣肯定。
顧老爺子著急忙慌地跳起來:“小石頭你怎麼不早說!”
顧璋抿唇,壓住嘴角的笑意。
他收拾了一套乾淨衣服,走進灶房旁邊的小屋子,裡麵擺放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
他往裡麵扔了些藥材,脫掉衣服躺進去,將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浸入水裡。
院子裡很快傳來叮叮咚咚、還有刨木頭的聲音,夾雜著老爺子嘀咕的聲音:
“也不知哪個冤大頭願意花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