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也伸手放在他腰間軟肉上:“那我也順手。”
顧大根縮縮脖子,想逃又不敢,隻能連忙討饒:“錯了錯了。”
顧璋笑得樂不可支。
顧老爺子和王氏在一旁也笑道,“這可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樂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他們坐下來,顧老爺子道:“咱要是能穿這身衣服回鄉一趟,那可真是風光。”
這話一下引發了顧家人的共鳴。
衣錦還鄉,想想都覺得風光。
王氏也感慨:“當初咱們餓肚子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有這一天呢?”
想起原來隻能吃粗糧,每日在地裡忙碌,還被周圍人勸說覺得傻的日子,都覺得恍若隔世。
顧璋道:“反正要下去那麼多縣城,肯定有機會的。”
顧璋興致勃勃的出主意:“這樣,到時候弄個馬車、再來個轎子,到時候官府肯定要派人給你們當幫手的,浩浩蕩蕩的回去。”
顧家人都被嚇到了。
“這,這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顧老爺子忐忑,他不過是想穿著這身衣服,回去和老夥計們炫耀炫耀。
怎麼就還配上轎子了?
“不對,怎麼官府還要派人跟著咱們?”顧大根抓住了重點。
顧璋解釋道:“給朝廷辦事,當然要有人,要不就你們上路,我可不放心,而且去到下麵村裡,總不能什麼都親力親為吧?”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起來。
高興和興奮勁兒過了,他們才突然意識到,他們這是要去給人提高產量。
這活他們不會啊!
顧璋安撫道:“彆緊張,很簡單的。”
很簡單?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微微鬆了一口氣。
若是問心學院的學子在這兒,怕是不敢相信顧璋口中的簡單。
對外人隨便,但顧璋對早就劃拉到自己地盤上的人,是很仔細耐心的。
他知道說原理、講道理、引經據典的來講肯定不行,早早就準備好,將過程乾脆利落的劃分成幾個步驟。
傻瓜式操作。
他細細的給講了,怎麼種,如何種,不同時期怎麼護養土地。
比如,要怎麼燒草木灰肥沃土地,要選擇某種特定的樹木,因為寧都這片土地普遍缺少這種樹木中所含的營養元素。
這都是日日年年下地都在乾的活。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聽了,倒是沒那麼緊張了,反而有種進入了老本行的輕鬆感。
“這跟你給你德貴叔講得差不多嘛,就是麻煩了些,也就是多費一些工夫。”顧老爺子默默複盤。
爺倆生怕自己忘記了。
還找顧璋拿了紙筆,用文字筆記+大部分塗鴉的形式,寫了一份恐怕隻有他們自己能看懂的筆記。
連顧璋這個本尊,都沒能看懂上麵寫寫畫畫的是什麼。
每天都有些緊張的湊在一起複習,生怕忘記了。
在出發的前一天,顧璋準備了一個盒子,上麵有一把小鎖,盒子裡裝了他從係統裡兌換的藥劑。
顧璋將盒子放到他們的行李中,然後把鑰匙放在錦囊中,在錦囊中配上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有他畫的簡筆畫,一個小人拿著五瓢水,往隻放了一瓢水的水桶裡倒水,最後澆到地裡。
他對顧大根道:“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給我寫信,讓人加急送回來,如果情況實在很緊急,連信都來不及送,就把這個錦囊打開看。”
顧大根好奇的打量手裡漂亮的錦囊:“這裡麵裝了啥?”
顧璋道:“能幫你們解決困難的東西。”
他語氣自信,一下給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安心了。
他們不怕種地,也不怕累著,就怕自己沒弄好,給人地裡弄壞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雖然不知道顧璋到底給他們準備了什麼,但是不論是顧大根還是顧老爺子,下意識都相信顧璋,覺得他肯定不會胡說,心裡是有數的!
翌日。
欽差蕭裕、寧都知府、燕老三人一同出現在城門口。
帶著兩列隊伍,騎著衙門的駿馬,身著官服,威風凜凜的站好。
蕭裕對顧璋道:“按照你說的,每個縣隻選出了一兩個村子,這是名單和地圖。”
寧都府下十幾個縣,顧璋自然不想讓他爹和爺爺如此受累。
等第一年的收成起來了,再由知縣主持推廣就好。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的咽了下口水,“這麼多人啊。”
原本這樣的官差,有一個出現在永河村,他們全村人都要好生迎接,生怕怠慢了。
如今居然有這麼多衙役,要聽他們父子倆的話?
其中走出一位打扮不同的,知府介紹道:“這是我特地給你們派的文書,他會記錄各個村的情況,分發從永河村換來的良種,若你們需要和家中通信,也可以讓他代勞。”
顧璋見此人手中有薄繭,看起來像是出身農家的人,對這位知府多了一絲好感。
起碼是個做實事的。
顧璋送顧大根兩人上了馬車,目送隊伍緩緩朝著城外駛去。
顧大根從車窗戶鑽出頭來,朝後用力揮手:“秋娘,我會儘快回來的!”
秋娘隻是笑了笑,但顧璋注意到,她耳根有些微微發紅。
這邊燕老和蕭裕、知府也寒暄起來。
知府感慨道:“燕老弟子真是聰慧。”
蕭裕點頭,顯然對此也感同身受。
他從袖口掏出一份公文:“此事已定,這裡的事情將會交由知府主管,由學政監督,我不日就要啟程回京了,這是我寫的奏折,還請燕老指正。”
這是他根據這些日子和顧璋交流得來的體會寫的,但他也始終無法窺視根本,故而擔心奏折有誤。
說是給燕老看,其實還是想讓顧璋幫忙看看,免得裡麵有錯漏,到時候在朝堂上說了出來,就不好了。
燕老接過奏折,隻是簡單看看,就交給了顧璋:“你瞧瞧?蕭大人可在奏折裡使勁兒誇你。”
他笑著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顧璋都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感到奇怪,難道這奏折有什麼古怪?他怎麼好像看到了點戲謔的味道?
顧璋接過奏折,翻看。
奏折前麵還挺正常,顧璋看了也沒問題,但是才翻了一頁,畫風就有點不對了。
表麵上是在說他給出的建議和想法,暗地裡卻句句在暗含“這想法簡直驚豔,從未見過如此驚才絕豔之輩。”
好好的一通奏折,愣是把向來臉皮厚實的顧璋都誇的紅了臉。
他不過是因為有上輩子的優勢,哪裡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這個奏折,會有多少人看到?”
燕老看到弟子被誇,當然是渾身舒坦,心中暢快,他笑道:“這樣的大事,當然是要在早朝上商議。”
顧璋:“……”
所以,這封奏折,要當著滿朝文武念出來嗎?
***
蕭裕帶著奏折回了京城。
他才剛剛到京城,顧璋這邊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他現在是每日都回家的,即使有些晚了,也不會留宿燕府。
畢竟家裡男人都走了,就剩女眷在家,就剩他一人,自然要撐起來。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剛走的時候,秋娘和王氏還有些掛心,不太習慣。
緩了幾天,就開始琢磨起營生來,每天乾勁十足。
顧璋才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醇厚的肉香。
他沒忍住直接跑去灶房,探頭往裡灶裡看:“娘!”
“小石頭回來了。”秋娘語氣裡含著笑,給顧璋取下書袋,怕他累著,“都成秀才了,怎麼還跟小饞貓似的?”
顧璋半點不羞赧,反而還笑著反問道:“誰說當了秀才,就不能是小饞貓了?”
秋娘笑出來,覺得兒子不僅出息,還像是塊飴糖,甜人得很。
顧璋撒嬌也沒問到灶裡是什麼,隻好乖乖回書房放好書,又出來洗手。
終於等到秋娘說好了,才進灶房幫忙盛飯、端菜。
“娘,你做旋炙了?好香啊!”
和他在外麵吃的聞起來就不一樣,也不知秋娘是怎麼做的。
“我想了好幾個營生,但你爹走了,有些就不方便了,先試試這旋炙肉怎麼樣。”秋娘從灶裡的小烤爐中用鉤子鉤出烤得乾香的肉。
“你吃過的好東西多,幫娘試試味道,看看哪種好吃,有沒有要改的?”
顧璋圍著她打轉,見到灶裡的小爐子,問道:“這爐子是啥時候買的?怪模怪樣的。”
秋娘將肉端出來放在桌上:“前段時間你爹和爺一起做的,等定下來了,再去定個大的。”
濃烈的肉香帶著獨特的枝柏香氣撲麵而來,剛剛從灶裡取出來的肉,還冒油光滋滋作響。
顧璋咽了咽口水。
他嘗了一口,外皮焦香內裡汁水充盈,咬一口滿嘴噴香,粗獷野蠻的原始香氣撲麵而來。
“之前你愛吃,咱不是多吃了幾次嗎?這東西沒什麼複雜的料,我先照著外麵的口味做了出來。”
秋娘解釋道:“咱家那邊有熏肉的習慣,不過我看府城這邊的雜嚼都沒這樣熏的,就試著加了點枝柏,還加了點我覺得合適的幾種有滋味的草藥,最後試出來這三種。”
秋娘在家裡管山裡藥材,每節給村裡人講的課都來聽了,顧璋知道她學的認真,沒想到這麼認真。
試了幾種藥材他不清楚,但是最後確認下來的這三種,都是很合適的,去腥又解膩,還能清火。
“娘這是想做口袋裡有點小錢的人的生意?”顧璋確認道。
這樣精細的做法,還明顯是選了上好的肉,和市麵上用料普通的雜嚼顯然不同。
“嗯,咱家人力不夠,賣便宜大量的賣不過來,這樣精細些成本高,做的人少,咱家也輕鬆些。”秋娘解釋道,“府城人有錢的多,隻要咱做好吃,不愁沒人買。”
顧璋美滋滋的吃完第三塊不同口味的炙烤。
一種偏清新,帶著點類似檸檬的香氣,很好的中和油膩。
一種偏厚重,明顯是更偏向目前寧都府主流的雜嚼風味,不過加了些野蒜頭碎,提味增鮮。
最後一種,香的有層次,他都沒吃出來是怎麼處理過的,隻能察覺到最後一絲回甘,是家鄉甜草的滋味。
他覺得他娘果真厲害,腦子也轉得快,即使不需要他提示,也能自己做起來。
想得也周全,不會把自己累著。
不過他吃完這三塊添加了不同草藥香料炙烤的肉,也想起一個據說很配烤肉的植物。
孜然!
他在末世時試過,孜然磨成粉,遇到高溫會發出特彆濃烈的香氣,隨著油脂的滲出,那種香味會更香濃。
可末世五十五年,已經沒有好肉了,隻有咬下去滿口汙濁的變異獸肉。
他試了一次,就沒了興致。
這會兒被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他興致勃勃道:“娘,我還知道一種香料,要不咱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