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離京 此子絕對是個工|戶|兵部的好苗……(2 / 2)

怎麼能是厚臉皮呢?!

這是赤果果的刻板印象!

顧璋放棄旁人眼中的“康莊大道”,又在大殿上說了那樣一番慷概陳詞,許多人都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

連最看不慣他的禦史台官員,看著往日參人的那些帖子,都覺得有些愧疚。

此子不過是年紀小,性子活潑愛玩了些,但是根本不慕權勢,還心有家國大義。

廉冠上前來道:“顧學士不計前嫌,還推舉禦史台承接嚴審把關‘大宣第一日報’,稟正為公,胸懷寬廣,實在是令人欽佩。”

戶部也有不少官員上前來,懇切道:“我等也收到了顧學士編寫的《高等算學》一書,其中樣樣精妙,題題運用極廣,甚是實用,我們定會好好研習,不辜負顧學士一番心意。”

例如方行這些年輕官員,都十分舍不得顧璋,他們原本還暢想著,這本書寫完之後,顧璋還能來給他們上課的。

戶部許多人看到《高等算學》後,對顧璋的評價更是極大的拔高,誰能這麼大方,將自己辛苦鑽研的方法,無償公開地傳授給大家?

若人人如此,也不會有那麼多技藝和算法失傳了。

顧璋:“……”

顧璋才不會心虛,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應下,好生和他們說了一番,比如報紙要怎麼審核啊,肯定不能讓一個人獨斷判斷,最好要像是科舉考卷那樣,很多人一起來評這個文章能不能上報紙。

又對戶部官員說,這書絕對是好東西,大家下班之後,多多研究,如果發現自己想不通,也彆輕易放棄,再多看幾遍,再多刷刷題,肯定能學會的!

顧璋還一臉惋惜:“若不是無分身之法,我肯定想與諸位一同研習啊!”

說得兩邊的人都神采奕奕,又有些惋惜,恨不得直接把顧璋從馬車上拉下來,帶入宮中求皇上收回成命。

顧璋見狀不對,趕緊一溜煙跑了!

誰要每天看那麼多五花八門的文章,誰想成日被追著問那些讓人頭禿的高數啊??!

見顧璋的馬車離去。

燕先竹和燕先梅兩兄弟都看出了點貓膩。

燕先梅笑笑沒說話,燕先竹想起自己被坑的經曆,好心提醒了一句,說還是要警惕些,彆忘了顧璋這小子在京城這兩年做的那些事。

他暗暗指點:禦史大夫們,還沒被這邪乎的小子坑夠嗎?戶部,相處這麼久,難不成還沒摸這小子的性格?

“無論要按照他的意見做什麼,都要多思索兩圈才好。”燕先竹一副經驗十足的模樣,他現在可是能拿捏得住臭小子的人!

戶部、禦史台兩方來送行的官員都齊齊搖頭。

方行道:“顧學士人大方無私,怎能這樣臆斷於他?”隱隱還透著點對燕先竹的反駁和不滿。

廉冠也道:“嚴審大宣第一日報的活,是極為重要的,能推舉我們禦史台,顧學士可謂胸懷寬廣。”

誰不興奮啊?!眼看報紙能成為天下文人揚名,天下讀書人發聲的地方,他們禦史台成為最關鍵的把關的那一環,哪個禦史不走路帶風?

這樣的信任,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廉冠作為禦史,雖然參顧璋一次都沒成功過,但是在參彆的官員的時候,戰績還是不錯的,嘴皮子也極為利索。

一通正氣凜然的輸出,把燕先竹氣得夠嗆,臭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人喜歡了?

他記得當初他頗為欣賞喜歡顧璋的時候,臭小子分明還被到處嫌棄,各種被禦史台參!

如今就剩他一人看清臭小子的真麵目了?

難不成都被黃泥糊了眼?!

“子實,你最了解瑤光那小子。你來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燕先竹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氣,拉著弟弟找認同。

燕先梅撫了撫胡須,笑嗬嗬道:“瑤光自然是極好的,兄長就不要為他搶走你的寶貝孫女氣惱他了。”

燕先竹氣道:“你師徒倆越來也像了,都是來氣我的!”

“兄長勿動怒,怒而傷身。”燕先梅拍拍燕先竹的背,兄弟倆坐上馬車回城了。

燕先梅回頭,看向遠處的小黑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經的冀望,往日種種都在眼前浮現——他的小徒弟真的長大了,真能以一身才學,庇佑百姓,福澤萬民。

***

京城前往剛赤府,路途遙遠。

顧璋一行人先走了一段陸路。

又在中間換了能上馬車的大船,走了一截水路。

等下了船,還要用馬車趕一段路。

車廂內。

燕芷換了一身男裝,和顧璋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就是一大一小。

燕芷臉型圓潤飽滿,看起來非常顯小,真的酷似十二三歲少年郎雌雄莫辨的模樣。

她眼睛亮晶晶的,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拿出銅鏡照了照自己,身體歪著靠向顧璋,讓銅鏡將兩人都照進去:“這衣服真好看!”

“好看。”顧璋小心地將人摟在懷裡,坐馬車時間久了,儘管墊著厚實的褥子和皮毛,也難免顛簸,小姑娘在他懷裡,可以抵消一些震顫。

燕芷高高興興地放下銅鏡,她覺得自己越發貪心了,小聲道:“我還想做更多男裝,等到了剛赤府,和哥哥一起出去玩!”她可以裝成弟弟的,這樣想乾什麼都行了!

“邊關也沒有人認識我!”燕芷越想越開心。

顧璋輕笑一聲,捏捏她的鼻頭:“是啊,沒人認識就使勁兒喊夫君哥哥是吧?”

燕芷有點心虛,不好意思的把臉半埋進顧璋懷裡,亮晶晶的圓眼睛卻一下下往顧璋這邊瞧,像是隻被指出來偷吃大骨頭,但還是想扒拉到窩裡的心虛小狗狗。

顧璋最受不住小姑娘這些靈動活潑的小表情了,無奈道:“想出去玩當然可以,但是一定要安全的時候才行。”

“顧璋哥哥最好了!”燕芷立馬歡呼一聲,鮮活的圓眼睛裡滿是高興的燦金色日光。

恰好風卷起了馬車窗上的帷幔,露出越來越壯闊的、如刀削斧砍般壯闊景象。

“顧璋哥哥你快看呀!”燕芷頓時驚呼,忍不住為外頭雄壯的風景高興。

顧璋朝外看去,確實雄奇,但他眼底更多的,是小姑娘燦爛笑容下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

其實挺有意思的,明明是最為枯燥乏味的趕路,也是最讓人疲憊的事情,可偏偏兩人都有奇特的本事,隨手就能讓路上的日子變得不那麼辛苦,變得快樂有趣起來。

比如顧璋在周圍檢查一番後,給燕芷帶了一把五彩繽紛的花兒做禮物,燕芷笑意盎然的接下,轉手就能編成漂亮的花環戴在頭上,小姑娘便會俏生生地看他,笑著問:“顧璋哥哥,好看嗎?”

顧璋也能抓住隨處可見的物事,讓路上的日子不那麼辛苦。

比如夜間遇到了蚊蟲,他隨手在周邊采摘一些草藥,將其編織成一束,掛在馬車上,需要的時候燒一點,熏一熏,再也沒有蚊蟲敢靠近。

顧璋也是第一次覺得即使有危難在前方,日子也能輕鬆自在又快活。

這絕不是因為他攢了許多積分,或者有係統提示的原因。他上輩子接過去獵殺8級變異植株的危險任務,也經曆過喪屍圍城,這輩子也曾試過一人千裡迢迢帶著加蓋了官印的戶籍信息闖險途。

無論有沒有把握,他腦海中那根神經總是繃著的,時刻讓自己保持冷靜,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

但自從身邊有了小姑娘後,一切都有些不一樣了,似乎每時每刻都能從心底裡,體會到美好又放鬆的感覺與情緒。

即使同樣冷靜,同樣要麵臨挑戰,但心裡是踏實歡愉的。

“要不要出去騎馬?”顧璋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馬車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忽而開口道:“咱們出去看。”

燕芷頓時歡呼:“去騎馬嘍——”拉起顧璋的手就往外走。

兩人同騎一匹馬。

燕芷坐在顧璋前頭,感受到身後衣料下結實的肌肉和澎湃的力量,心中歡喜。

她靠在顧璋懷裡,放心的高高揚起雙手,意氣風發地衝著前方喊道:“出發!”

***

儘管一路高興,可兩人都不是嬌氣矯情的人,半點沒有耽誤行程和時間。

在天氣逐漸炎熱起來時,馬車比預計還要提前兩日進入剛赤府地域內。

顧璋忽然打了個噴嚏,嘟囔道:“肯定是有人在罵我。”

此刻,京城。

被數學考試□□得雙眼無神的戶部官員,又一次被強行收上去了沒寫完的答卷,想起顧璋走時那個笑得開心的眼神,忍不住罵罵咧咧道:“顧瑤光這混賬小子肯定是故意的,看看都出的是些什麼題?!”

一把年紀還要參加考試的盛正業,更是大怒:“小兔崽子跑得快,要不我肯定把他逮回來!”

此刻,在高數考試、公布排名、題目刁鑽等一連串的猛攻下,渾然忘記了剛剛拿到這本《高等算學》時候的激動,隻想要把扔下書和考題就跑掉的顧璋捉回來,不說揍一頓,起碼要壓著他連考一百場試才行!

戶部每天哭天喊地哀嚎,為琢磨不透的難題頭發一把把掉,為接連而來的考試心顫嚎叫。

另一頭,禦史台的人則是雙目無神,感覺累得神魂出竅,每日離開衙門時候天色烏黑,隻覺得腦子被掏空,宛如行屍走肉。

怎麼會有那麼多投稿?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兩撥人碰上後,眼神對視,悲愴喝道:“顧瑤光!!!”

清閒了好幾年,日日隻用動動腦動動嘴的燕先竹,如今忙得腳不沾地,甚至把自家弟弟也拉來幫忙。

聽到這兩聲讓人聞之落淚的喊聲,他淡淡道:“老夫說得沒錯吧?”臭小子就是要提防啊!

禦史台和戶部的人聲音幽幽的傳來:“燕掌教現在這麼忙,沒想過原因嗎?”

燕先竹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一邊每日拉著弟弟,對顧璋寫的那份折子興奮討論,覺得每個點子都精彩得不得了,一邊又為推行此事好生忙碌,故而還真沒往這方麵想過。

突然被人一提醒,當局者迷的那層薄霧頓時被清散,燕先竹仔細回憶明盛帝把活派給他時說的話,猛然覺得諸多不對勁。

燕先竹咬牙道:“顧瑤光!!”

不過是扔了點活給臭小子,一點也不知道尊敬老人!

三撥人對視一眼,眼神交流出深厚的默契,日防夜防顧瑤光難防!

若顧璋能聽見這場巧合相聚下的談話,定然高興地做個鬼臉道:“略略略~有本事來抓我呀!”

神氣又得意地叉腰:人在邊關,捉不著!

不過這會兒他注定是聽不到了。

顧璋一行人的馬車,停在了一座巍峨的城牆門前。

遠遠望去,城牆通體黝黑,由大塊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高聳得需抬頭仰望,城牆之上,塔樓威風屹立,間隔數米,每座塔樓之內都守衛著身著黑色甲胄的強大將士,鋒利的武器在陽光下,閃爍著攝人的寒光。

城牆頂端,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城門上方鐫刻著極為霸氣的“岩武城”,整座城池顯得威武雄壯。

岩武城,剛赤府最鄰近匈奴的要塞。

顧璋剛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感覺到一股裹挾著砂石的熱風呼嘯而來,割得臉生疼。

在馬車裡的因為噴灑了神仙水帶來的涼意,瞬間被帶走,周身燥熱起來。

顧璋望著前方的隊伍,問馬夫李刀道:“怎麼這麼慢?”

李刀雖是馬夫,但武藝不俗,是薑武特地尋摸來的護衛,他道:“要塞肯定查得嚴些,不過確實有點太慢了,可能今日與尋常有所不同。”

他話音還沒落。

地麵微微震動,繼而連綿的“噠噠噠”的馬蹄聲,轟然灌入耳中,震天的馬蹄聲伴隨震動,宛如狠狠踏進人心裡。

顧璋回頭,朝著後頭凝目往去。

這是一隻約莫三十人的黑甲胄騎兵隊伍,身披黑甲胄的騎兵個個肌肉賁起,威武不凡,踏著飛揚的砂石雄雄而來。

領頭騎兵一馬當先,身型高大,體格飽滿又健壯,尤為威武,皮膚黝黑,左臉下側有一道如蜈蚣般扭曲疤痕,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種頂級獵食者的威嚴氣息。

顧璋心中暗驚,看黑甲胄樣式和容貌,這應當就是周圍邊關幾十年的最高將領——薛將軍。

他有些疑惑,無論從京城了解,還是如今親眼所見,薛將軍和其軍隊都名副其實,那麼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薛將軍也同樣看到城門口獨特的亮麗顏色。

邊關風沙多,難得有如此鮮亮華貴的顏色,一列排隊入成的人馬中,極為惹眼。

定眼看去,一雙如鷹隼般的銳利目光掃過車隊,車旁站著的麵若冠玉,身著纏枝暗紋上好絲綢外衣的臉嫩少年,隱隱能瞥見車上斥資豪爽的布置,還有後頭足足十幾個大箱籠。

薛將軍黝黑的麵龐,更透出幾分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