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佳佳眼睛一豎,想拿一根真知棒砸死他:“分了也看不上你,彆在這搞搞震。”再看他鼻梁上這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彆人戴是斯文敗類,他是斯文粉腸:“去拿杯子,快點!”
“你孕婦也喝?”
“不喝,給我拿罐汽水,快點!”佳佳連打帶踹地把蘇星凱弄走,問章茹:“所以什麼情況,他前女友來了?”
章茹說:“不止來了,還說要重新在一起。”
佳佳一愣:“這麼勁爆?”
“是啊!”章茹想到就光火,她摟一瓶白酒打開,歎下雙蒸,打牌抽下水[1],談什麼戀愛?自己拿來氣!
……
會場這邊,下半場活動已經進行到一半。
陸時雅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葉印陽。記憶裡高長清瘦的一個人,這麼久沒見似乎也沒什麼變化,還是神清氣正的樣子。
她一直愛他,也努力追趕他的家庭,但醫院工作忙,她總有值不完的夜班和節假日,而他也經常出差,兩個人聚少離多的……她經常為了工作課題人際關係焦頭上腦,最終沒能平衡好心理,做了傻事。
哪怕現在回想,還是覺得傻到沒藥救。
發著呆,時間過得格外快,等陸時雅從記憶裡抽神,台上已經不見人。
她起身搜尋,見葉印陽在往外麵走,下意識就跟了上去:“你要走嗎?”
葉印陽在找代駕,他中午在應酬席上喝了點酒,這會還不能開車。
“是去……找那個女孩子嗎?”有些話艱難到擠不開嗓子,陸時雅囁嚅:“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如果我有讓她誤會,我可以向她道歉。”
“不用。”葉印陽的拒絕簡潔有力,他邁動步子打算找個顯眼的地方等代駕,陸時雅慌張跟在後麵:“可我看她好像特彆生氣,我真的可以跟她解釋,我沒有彆的意思,我……”
“我不是在跟你客氣,是確實沒這個必要。”葉印陽語氣冷淡得像他沒給過回應的那封快遞,甚至能察覺出不耐煩。陸時雅眼皮亂跳,一陣神經退化般的難堪淋頭蓋麵。
距離感是一直都存在的,但他變得更陌生了,陌生到刺激她,急切地問了句:“我之前送你的球拍,你有收到嗎?”
葉印陽連回答都沒有,叫的代駕到了,直接招手離開。
陸時雅臉色僵白,她想起他們分手後的那段時間,他照常上班,她也在北京找了份校醫的工作,那麼長的時間裡都以為他會去找她,但他不聲不響來了廣州,所以她也負氣去了西安,嘗試去相親去接觸新的異性,但始終從上段感情走不出來,所以最終沒忍住,飛了這一趟。
但從他的態度裡,她看見他們之間的可能性徹底灰滅。
“陸醫生。”
有人在叫,陸時雅轉身看到江欣,江欣笑著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見。”
“你好。”陸時雅麻木地應了她一句,本來想回去找同事,但江欣朝她挑挑眉:“去抽根煙?”
手指焦慮地搓弄兩下,陸時雅跟著去到側麵的露天花園。
江欣跟她認識,最早不是通過葉印陽,是自己有點小毛病去找醫院掛到她的號看過幾次。印象中陸時雅有那麼一點清高,但總體是理性專業也很負責任的一個人,包括剛才的活動上,上半場她提過一兩個很有探討價值的問題,表現得很搶眼,但到下半場狀態就不對了。至於原因,江欣當然早就清楚。
她好奇地問:“陸醫生今天來,覺得有收獲嗎?”見陸時雅皺眉,攤手笑:“沒彆的意思,我問論壇活動。”
“很好。”陸時雅吸了口煙,煙身倒放,指腹的末梢神經給煙燒得有那麼一點爽感,尼古丁的作用無處不在。
江欣陪著抽了半根,直到她願意開口談葉印陽。
“你來是為什麼?”江欣問:“為了看他還是看他女朋友,還是……覺得他對你餘情未了?”
“我不知道……”陸時雅兩眼空洞,隻能含糊一些無意義的回答,或者模棱兩可:“也許吧。”
江欣卻很直接:“沒關係,九成的前任都會有這種錯覺。”說完狡黠一笑:“你應該知道錯覺怎麼形成的吧?投射心理而已,把它當真跟輸贏也沒關係,因為根本沒人跟你較這份勁。”
陸時雅側頭看她,江欣彈了彈煙灰:“是不是發現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特殊?”
陸時雅有種被人看穿的難堪,一用力,指尖掐進煙頭。
江欣還在歎氣:“其實自己偶爾幻想挺好,跑過來求證就傻了,也不能怪彆人不留情麵……不過,你應該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麼?”
陸時雅看過去,江欣吸完最後一口煙,白霧從紅唇破出,她沒說話,陸時雅卻從她眼裡讀出四個字:自取其辱。
江欣把煙碾滅,給她道歉:“我說話太過了嗎?對不起,今天心情跟你差不多,也不太好。”說完笑了笑,自己先走了。
她承認今天有點動氣過火,大概因為也剛被男人拒絕,所以在陸時雅身上進行過一些情緒投射,看不得比自己還蠢的女人,會讓她感覺自己又蠢多一遍。
回到會場看見孟珍珍,江欣問:“你們葉總就這麼走了?”
孟珍珍說走了:“葉總說臨時有點事,江總找他嗎?”
“不找。”江欣扯扯身上的裙子,想到章茹和葉印陽。
不負責任純第三方視角,她更喜歡看水和火,內斂沉穩,和張揚熱烈。
……
晚高峰市區堵得嚴重,接近八點,葉印陽到達荔灣。
章茹電話一直沒接,他問杜峻要了佳佳號碼才拿到地址,等找到地方,隱約聽到裡麵很吵,有人在唱歌。
敲開門,是蘇星凱正在唱愛的故事上集:“[2]知不知對你牽上萬縷愛意,每晚也痛心……”唱一半發現門口的葉印陽,他扔了麥就過來:“你哪位?”
“我找章茹。”
找個屁,蘇星凱冷笑:“她說要跟你分手,你以後都不用找了。”
“死開啦!粉腸。”佳佳過來把他懟到一邊,跟葉印陽打招呼:“來了啊,要不要進來坐?”
“章茹還在嗎?”
“在啊,不過她喝大了……”佳佳回頭沒在牛鬼蛇神裡找到章茹:“但她應該不會願意跟你回去。”剛剛還在發顛:“你要不要等她氣消了再來?”
葉印陽抬頭,看見章茹打著嗬欠從一間房出來,她像睡過一覺,兩邊臉喝得暈紅,頭發披著散著,看他一眼就往外麵陽台跑。
葉印陽進屋跟過去,陽台有架秋千,章茹拿了一支長柄酒坐在上麵邊晃邊喝。
他站了兩秒,過去看她:“喝的什麼?”
章茹不理他,秋千轉了個向去看另一邊,一杯酒幾口喝完舔舔唇珠,偏頭發現葉印陽紋絲不動,凶他:“你還站這乾嘛?”
“等你喝完,回家解釋,或者在這裡也可以。”
“解釋什麼?”章茹後悔,當時就不該打斷他們,她應該聽一下他的回答才對!
人多的房子裡本來很吵,有K歌有打鬨的,但大概為了配合他們,音響聲音調很低,隻有一些欲蓋彌彰的交談聲,各說各話,每個人都有一隻眼睛一邊耳朵在往陽台斜。
“章茹,我跟她什麼有都沒有,今天你聽到的那幾句,是我和她僅有的幾句交流。”葉印陽沉了口氣,見章茹在打酒嗝:“喝太多傷胃,明天起來頭痛,先回去休息,彆氣了。”
章茹不給他拉:“我不氣你,我氣我自己。”
“氣自己什麼?”
氣什麼?酒嗝衝上來,章茹脫口一句:“氣我昨天晚上沒去捉奸!”
葉印陽手搭在她肩膀,眉頭緩緩皺起來:“什麼叫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