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謝竹熱情應下,又補了一句:“正好我還愁著剩下的賣不出去。”
他笑著問:“老人家,您要買幾斤?”
“我給你算便宜點,一塊一,一斤。”
聽到謝竹的話,老人明顯鬆了口氣,臉上的焦急局促散去許多。
圍著麵包車的村民看向謝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讚賞。
謝竹察覺到村民們的眼神變化,心裡肯定老人家裡是真的有難言之隱。
“我……隻要五斤。”
“好嘞。”
謝竹拿了個塑料袋出來:“您幫我提著,我給您裝米。”
因為沒想過有人要買散裝物,謝竹沒有帶秤,他直接劃開十斤裝的小袋米倒進去。
感受著手裡越來越重的分量,老人連忙製止道:“有了有了。”
再多,他付不起錢。
看到十斤裝的袋子倒出去一大半,謝竹才作罷。
他又熱情地問:“老人家,要不要掛麵和油。”
“掛麵三塊一包,一包是兩斤。這個實在沒辦法給您拆開賣,油倒是可以。”
掛麵是贈品,原本謝竹是不打算賣的。
老人看著油和掛麵,猶豫了許久,掙紮道:“那我再買包掛麵吧。”
“一共八塊五,我給您抹個零頭,您給8塊錢就行。”
老人先把東西放下,然後把手伸進內襯,慢慢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幣。
一毛,兩毛,一塊,數額最大的紙幣是5元。
他用顫顫巍巍的手數了好幾遍,確定無誤後才把錢遞給謝竹。
一毛一毛湊成的8塊,謝竹都不忍去接。
但他沒說什麼。
少點錢還行,但免費送的口子不能開,否則以後想在王家村生意做就難了。
畢竟農村裡哪家哪戶沒個老人。
憑什麼隻給他送?
過於特殊對待可不是商人該做的事。
在沒有搞清楚王家村的奇特之處時,謝竹不會輕舉妄動。
這是關乎他性命的大事。
“謝謝你,謝謝你。”
手裡的重量清晰分明,老人哪裡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真正的用意。
佝僂著身軀的老人提起東西,杵著樹枝,一步一步蹣跚地往回走。
在村民們帶著歎息可憐的聲音裡,謝竹慢慢勾勒出老人的家庭狀況。
妻子死於難產,獨子幾年前因病去世,而收養的孩子在供上大學後就再沒回來過。
聽說是在畢業工作後被親生父母找上門,養子覺得自己是被老人偷走的,所以無比怨恨老人。
他還報過一次警,要老人賠他精神損失費。
可他分明就是被人拋棄的,事實擺在眼前,人證物證具有。
老爺子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供他上完大學,居然做得出這種事。
警察都看不下去。
他的想法自然沒能得逞。
誰知世事難料,老人的兒子突然因病去世。
老人生活清貧困苦,又因為名下有個養子辦不成五保戶或者低保戶。
後來村乾部找到老人的養子想要解除兩人的收養關係時,養子依舊不依不饒,要老人給他五萬塊。
老人哪裡拿得出5萬塊,這些年全靠村民們時不時地接濟過活。
“嘖嘖嘖,羊肉就是黏不到狗腿上,再怎麼都是自家孩子好。”
“那孩子太狠心,還說我們村是拐賣村,我呸他個狗東西。”
“狗/日的,明明是被拋棄的,要不是王其心軟,那小畜生早就凍死在雪裡了。”
“當時叫他不要養,不要養,彆人家的孩子養不熟,他偏不信,現在倒好,錢花了,人沒了。”
“養了二十多年,養出個白眼狼來,要我說,那畜生肯定會遭天打雷劈,遭報應。”
“可憐啊。”
人們悠悠歎氣。
出了老爺子這檔事,附近的十裡八鄉,哪怕是生不出小孩的夫妻都不太想去孤兒院□□。
誰知道會不會又養個白眼狼出來。
還是多跑跑其他地方看醫生,自己生個最好。
了解完老人的人生經曆,謝竹心裡悶得難受。
手裡握著的一遝錢突然變得堪比千斤。
有個大嬸在議論聲中湊上前:“老板,剩下的散米賣不?”
謝竹看了眼不足三斤的大米,斂下思緒攤攤手道:“這點米,你要是想要隨便買點東西,我當添頭送你,行不。”
“行行行,給我來三包泡麵,再來個生抽和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