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這輛車下一秒就會散架一樣,但事實上車還在開,就是發動機的聲音不太順暢。
果戈裡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抓著披風的手骨已經泛白,他的後背浮現出用力過猛的青筋。他的身體每個細胞就在叫囂著逃跑,他不想死在這裡,不想死在這兩名超越者無硝煙的戰場上。
他恍惚的想著,或許他跑的時候得把司機、鐵腸和條野一塊兒帶走,但他又覺得自己不太可能辦到,或許他在發動異能成功逃跑之前,就已經先屍首異處。
要命,這兩個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他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為什麼結城要生氣?為什麼普希金要說這些正常人聽了都會覺得生氣的話。
聽起來就像是普希金在挑釁一樣,他竟然在挑釁和國的統治者,一位竊國者?
他不是很怕死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端碗罵娘來得那麼快,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有今天是拜誰所賜麼?就算是像他們這種人,也是要遵守基本的道義啊。
但好在,結城信一對情緒的控製力爐火純青,他那近乎實質化、黑質化的殺氣,悄無聲息的消散乾淨。
“這裡是和國。”結城說道。
儘管這裡是橫濱的領土,而這輛車已經開進了俄國租界。但在結城口中,就好像這片土地的所有權已經奪回來了一般。“我不想顯得自己像個貪婪的,守著洞穴裡的財寶一步都不肯挪開,反而被燒死在龍洞裡的蠢貨,但我也不是那種被奪走了寶物之後還自我安慰的窩囊廢物。”
普希金道:“當然,您不是。”
結城:“你必須付出讓我滿意的代價,若不然,無論是你,還是葉卡捷琳娜,都彆想回到你們的母國。”
車裡的空間很寬敞,即便是坐下了他們五人,也還有空餘。而在空出的座椅上,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梅路艾姆和小麥,麵色冷然的盯著普希金。
普希金的呼吸,在這一刻亂了,讓他亂了呼吸的是結城那堪稱瘋狂的威脅:“你說了,這裡是和國。這是你深愛的土地,不是麼?”
結城微微一笑,那笑容讓普希金就好像是迎麵撞見了一頭凶戾的即將暴走的巨龍一般。
他遲來的意識到自己麵對的並不是和他一樣的人,結城信一作為超越者之外的身份,是一個國家的領袖。他是尊嚴不可被觸犯的,獨權者。他被對方營造出來的假象所迷惑……不,或許那不是假象,對方是一位仁慈的王,但也是一位將這個國家當成自己所有物的王。
他不會為了國家的安危而忍氣吞聲,他會帶著這片土地一塊兒埋葬!
橫濱是多麼危險的地方,他竟然說出——不惜利用這個特殊的環境,讓這個城市沉沒的危險話語,甚至不惜挑動起這裡的超越者、異能者的戰爭,甚至是波及全世界的新的異能戰爭。
“背叛者,一共八人。”結城目光含著笑意,那抹笑意卻沒有丁點的溫度,來自獵人大陸的竊國者,可沒有那麼多的愛國情懷,也沒有那麼多傷春悲秋、物傷其類的想法。
“不記名的背叛者,是另外七名背叛者的監督員。也就是說,當初異能戰爭的協定,用異能力束縛所有參戰國家不容挑起戰爭,否則會遭到反噬的那份協定,隻要有他的支持,束約就會有轉機。”
流星街的人,從不拒絕任何東西,但不允許被奪走任何存在。而普希金,既然拿走了他的東西,就妄想能和他平起平坐,拍拍屁股跑回去為他的祖國發光發熱。
那就是在觸犯這條鐵規。
當初亞彌尼之所以千方百計的,冒著被凡爾納識破的危險也要坐上背叛者這條大船,就是為了可能會發生的——今日已經發生的變數在做準備。
參戰國的首腦全部被綁架,為了贖回自己的首腦,他們被迫屈辱的在附上了異能的文件上簽訂了他們的名字,蓋上了國章,不管以後國家是誰坐上了首腦的位置,他們都不能主動發起戰爭,否則異能的效力,就會讓他們獲得成百上萬倍的反噬。
甚至有可能葬送掉國家的百年基業,即便是不會滅國,也會元氣大傷。
如此,才能保證世界的和平。
但如果背叛者的監督員,覺得是有國家先行越界,而允許和國反擊呢?而一旦有了漏洞,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呐~普希金先生。”結城看著對方的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他說話的語氣,更是輕柔得像是一陣微風吹拂而過。
但此時此刻,普希金卻隻感覺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他聽到這位竊國者說:“你成為了超越者,你的未來將是一片光明,你會得到國家的重用,得到大帝的信任,會有國家保護你,而你,在這個未來還未發生之前,就想將我這個把你從汙穢的爛泥裡拉出來的人,一腳踢開。你對我沒有一絲的尊重,又何必懷抱著天真的幻想,以為能夠從一名竊國者這裡輕而易舉的抽身。你叫我結城先生,不將我視為恩人,我也從未叫過你一聲亞曆山大,不是麼?”
能夠得到他敬稱的人,要麼是旗鼓相當的對手,要麼是死人。
——你在我這裡,還不夠格成為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