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栗是安檸小時候在孤兒院時最好的朋友。
安檸出生沒多久就被丟在了孤兒院門口,聽院長說,他們發現她的那天,剛好是小滿,所以就給她取名叫了“小滿。”
至於徐栗,徐栗是在安檸四歲那年出現在孤兒院的,她也是在睡著時被放在了孤兒院門口,當時安檸已經開始記事了,安檸親眼看見院長從徐栗的小書包裡掏出一封信和一個貴重的玉鐲,院長說,信裡說這個小女孩叫粒粒,三歲了。
當時徐栗還發著高燒,院長喂她吃小兒退燒藥給她物理降溫,但統統不管用,最後帶去醫院才治好。
後來徐栗在七歲那年被海城的徐家尋回,一躍成了徐家的千金。
同年,安檸被一對年輕夫妻收養,離開了孤兒院。
自此,安檸和徐栗這對孤兒院姐妹花好朋友失去聯係。
她們是兩年前在孤兒院偶遇,才重新有了聯係。
此時徐栗已經是新銳海歸服裝設計師,而安檸是一個平平無奇的996打工社畜。
安檸坐在地鐵上,閉著眼放空大腦,第無數次沒有頭緒又漫無邊際地幻想自己到底是誰。
她會不會……也是一個名門千金?
如果她也是某家千金能擁有很多錢就好了。
那樣她就不用這麼拚命地努力謀生了,那樣她就會輕而易舉地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那樣她就能給妹妹買更好的助聽器,或許還能治好妹妹的耳朵。
安檸下了地鐵步行了十幾分鐘後才回到租的房子。
家裡沒人。
看來妹妹已經回學校了。
安檸的妹妹安檬現在上高二,在學校寄宿,隻會在每個周五晚上才會回來住,周日下午再回校。
安檸把從公司裡帶回來的東西放到臥室,然後就進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後安檸裹著浴巾走到衣櫥前,她打開櫥門,看著裡麵顏色單調款式普通保守的上衣和長褲,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蹲下來,開始在底部的收納箱裡找被她放起來的各種裙子。
安檸最終換上一條露背的V領黑色連衣裙。
這樣性感的黑裙,被安檸穿上,在彆人看來,是安檸讓它變得更美了。
換好衣服,安檸開始化妝。
不多時,化好妝的安檸蹬上高跟鞋出了門。
人被壓抑久了,就隻想好好地放縱。
安檸先是去92酒吧街附近一家很火的網紅餐廳打了卡,晚飯結束她就來到了92酒吧街。
92酒吧街正如它的名字,一整條街都是各種各樣的酒吧和夜店。
安檸早在來之前就在網上看到過不少博主來這條街的各家酒吧和夜店打卡,給大家出攻略,想去安靜一點的清吧該去哪家,想蹦迪去哪家夜店,想去gay吧去哪家……
那些博主說的無比詳細,安檸現在親眼看著這一家家酒吧,基本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最後,她停在了一家名叫 bar的酒吧門前。
這家……
據那些博主說,這家比較高端,高端在哪兒呢,即不像清吧讓人覺得索然無味,又不和蹦迪的夜店一樣嘈雜震耳讓人頭疼,它的熱鬨控製在一個很好的度,所以回頭客非常多。
安檸憑借對這家酒吧最初的好印象,踏了進去。
她很少來酒吧這種地方,之前也就跟著徐栗和商琛去過一家清吧坐了片刻,這算是她第二次來酒吧。
裡麵的氛圍正好,昏暗的空間內,彩色的燈光跳躍,卻不刺眼,反而叫人覺得曖昧。
客人三三兩兩的坐在座位上,或攀談,或碰杯,還有正在擁抱和接吻的一對對男女。
台上這會兒沒有表演,無人唱歌,但是音響裡在放英文歌。
歌裡的英文安檸能聽個差不多,唱的是:“I want you to tear this a*s apart,Sex drive me ihen leave hickies as tire marks.”
很奇怪,英文歌再露骨,聽起來也不覺得下流,反而有種很欲的情調混雜在其中,像一條蛇勾引著人去做點什麼才好。
安檸被服務生引領著來到吧台前。
她落座後,跟眼前的正調酒的調酒師說了一句:“隨便來一杯什麼都行。”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從在酒吧外一路跟著她過來的男人在她身側的位置落座,男人笑著搭訕:“嗨,美女,我請你喝一杯吧?”
她扭臉看了對方一眼,登時瞳孔地震了一下。
這人雖然沒禿頂沒啤酒肚,但是乍一看怎麼跟李賀祥那個傻逼那麼像……
讓她不自覺地有點倒胃口,本來挺好的心情也被破壞了個七七八八。
因為這張臉讓安檸聯想到了李賀祥,想到李賀祥就會不可避免想起那群惡意揣測她甚至誹謗她的前同事,還有李賀祥對她言語及行為上的各種性騷擾。
安檸努力維持著表情管理,客氣又冷淡地拒絕了這個李賀祥2.0,說:“謝謝,不用,我自己點了酒。”
安檸說完就立刻轉過頭,偏身用後腦勺對著李賀祥2.0,暗自心有餘悸地舒了一口氣。
她實在惡心這張臉,看著他她會連酒都喝不下去的,喝下去也會吐出來。
就在這時,調酒師就把他調好的一杯酒放到了吧台上,不過距離安檸有點距離。
安檸一邊在心裡吐槽這調酒師怎麼不給人把酒往前推一推啊,一邊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
誒嘿,還挺好喝!
雖然剛入口的時候感覺有點烈,但那點灼燒感根本不足以破壞點這杯酒在她這裡的整體評價。
麵前的調酒師突然出聲:“哎,你……”
鑒於對方的聲音怪好聽的,安檸輕掀眼眸,望向了說話的調酒師。
男人穿著襯衫和西裝馬甲,脖頸上佩戴的不是領結而是領帶,領帶鬆鬆垮垮很不規矩地垂在外麵,襯衫袖子也被往上挽了一截。
視線再往上挪,是對方分明緊繃的下頜線。
再往上,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骨,一雙多情風流的桃花眼正睨著她。
他長了張貴公子的臉,安檸一時之間無法說清到底是哪裡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像個豪門少爺,但他一個調酒師,愣是生了一副貴氣英俊的麵貌。
隻憑這個好皮相,他就算進娛樂圈,都能吊打一眾當代靠流量吃飯的偶像。
隨遇青垂眸盯著這個漂亮到堪稱妖豔的女人,又見她一臉無辜茫然不知所以地瞅著自己,不知為何忽而被她氣笑。
他翹著唇,微抬了抬下巴,嗓音低沉又散漫地問:“我說是你的了嗎?”
安檸心想:“這調酒師有點脾氣,說話挺橫啊,服務態度一點都不好。”
她緩緩眨了眨眼,語調平靜地給出解決方案:“我已經喝了,多少錢,我賠。”
隨遇青似乎被她的話挑起了興致,他好看的桃花眼中光華流轉,黑亮黑亮的,像黑色的寶石那般耀眼,隨後慢條斯理地低笑著回安檸:“你賠不起。”
這杯是他剛剛新調的,世上獨一無二的一杯,自己都沒來得及嘗一口。
安檸剛想說你還沒說價格怎麼知道我賠不起,然後就聽這男人又說:“不過我也不打算讓你賠錢。”
安檸還在一口一口地喝這杯酒,因為實在有點好喝。
但她不知道,這杯酒的度數非常高,喝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喝完就會越來越上頭。
因為隨遇青酒量極好,所以他給自己調酒的時候故意加了高濃度的酒。
“是什麼味道?”隨遇青見安檸似乎很喜歡喝,問了句。
安檸瞅了他一眼,舉著酒杯問:“你想嘗嘗?”
隨遇青抬了手,看起來真要接這杯酒。
安檸立刻縮回了拿著酒杯的手,直接將杯子裡的酒一口氣喝完,喉嚨裡的灼燒感徒然強烈,差點嗆的安檸咳嗽起來。
她稍微緩了緩,在品到甘甜的味道後才出聲:“沒了。”
其實是要扯領帶的隨遇青又一次被她給氣笑,揶揄了句:“挺好喝哈?”
安檸不否認,點了點頭,中肯道:“是不錯。”
她說話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另一邊的坐下一男一女已經進展飛快地熱吻上了。
“這杯酒叫什麼名?”安檸儘量無視這對吻得熱火朝天的男女,她舉著空酒杯輕輕晃了晃,抬眼問麵前的調酒師。
下次有機會可以帶粒粒來嘗一嘗。安檸心想。
隨遇青哼笑一聲,剛想回她,手機就震動著響起了來電鈴聲。
安檸隻聽到這個調酒師在接起電話後沒好氣道:“就我一個單身人士我去乾屁啊,坐那兒看你們一對對的秀恩愛嗎?老子才不受那委屈!”
掛了電話後,隨遇青問安檸:“想知道這杯酒叫什麼名字?”
安檸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語氣有點欠揍地慢悠悠道:“你讓我嘗嘗,我就告訴你。”
隨遇青在故意為難她。
酒已經被她喝完了,她沒有酒可以讓他嘗。
安檸本來是要複述剛才說給他的那句“沒了”,但她盯著眼前的男人,和對方像是較勁一樣對視著,腦袋裡變得昏昏沉沉,她控製不住地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那個安檸不就有副好皮囊,她那身子不知道被幾個男的玩過了……”
“你敢說,你沒有想著她睡過覺?”
“她啊,為了上位都肯跟李賀祥那個醜東西那什麼呢……”
她的耳邊被這些汙言穢語填滿,頭暈腦脹的安檸突然生出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
既然他們都這樣想她了,既然她怎麼都無法辯證清白,那她就坐實指控,和男人玩一玩。
至少眼前這個調酒師,是個又高又帥的極品。
她也不會吃虧。
但其實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無法不在意那些像刀子一樣剜進她心裡的言論,還是在這個曖昧的氛圍中被周遭的人和環境給影響了,開始對男女之事蠢蠢欲動。
安檸看著隨遇青勾人淪陷的桃花眼,語調像在邀請,又仿佛隻是在平靜地挑釁他:“你嘗。”
他要是敢,她就和他接個吻。
他要不敢,那她也沒什麼尷尬的,正好為難回去了,在氣勢上沒落下風。
隨遇青盯著她,本來漆黑發亮的眼睛不自覺地暗了暗。
在酒吧這種地方,一方把話說的曖昧而模棱兩可,一般都會被另一方理解成邀請。
隨遇青眉梢一挑,沒說一個字,俯身就湊過來吻住了安檸的唇瓣。
舞台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震得心臟發顫爆裂的架子鼓的聲音,安檸的眼睫微微顫動,腦袋裡在鼓聲響起來的同時,“嘭”的一下,炸開了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