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進程到一半, 溫司屹稍稍空閒下來,找人備了一份飲食,端上了樓。
在門口敲了兩下, 無人回應。
眉頭輕蹙了蹙, 修長的手指轉開門鎖推門而入。
偌大的客房裡空蕩蕩, 窗戶大開,微涼的夜風吹進來, 將兩邊的窗簾吹得啪啪作響。
房間裡空無一人, 顯然已經走了。
溫司屹看了眼,將手裡的餐盤放下, 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
身後忽然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溫父溫母一同走了進來。
溫母許秋白率先開口,“司屹,今天到底怎麼了, 那群記者, 一看裡麵其中就是有人被驅使, 故意的……”
溫司屹:“嗯, 我知道。”
許秋白沉默了下,繼續說,“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今天李成望夫婦是帶著誠意過來的, 他們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 你卻把佳媛拒之門外, 這恐怕不太妥當。”
她兒子從小就優秀, 在彆的媽媽還要為自己的孩子操心的時候,司屹從未讓她操過一份心。最優秀的成績,最出色的能力,是他這個繼承人給她和他父親交出的最完美的答卷。
從很小的時候, 作為老爺子選定的繼承人,他從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見,卻也與他們,稱不上有多親近。
而這些年,她也很少和兒子親密地談話。
溫司屹把餐盤放下,“我並未乾涉您邀請李氏夫婦。”
“隻是溫李聯姻的消息滿天飛,母親,您做這些之前至少應該問問我的意見?”
許秋白:“我……”
“邀請李佳媛您打的什麼主意我很清楚。但是我今天要向您介紹另外一個人,李佳媛不適合出現。”
許秋白:“可是李氏不僅是與我相交多年,還拿出了萬分的誠意,和李氏聯姻實在很好的選擇……”
“聯姻。”溫司屹嘴裡淡淡吐出這兩個字。
“我若選擇聯姻,那也是因為聯姻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對我的事業有幫助。可是娶一個愚昧的人,隻會毀了我的事業。”
“這……”
許秋白還想說些什麼,溫父拉了拉妻子的手臂,示意她彆再說了。
沉吟稍許,“李成望給我的東西,我看了一眼,我想這東西對你的能力來說,你可能並不需要。”
“陽台上的那個女人,是你要介紹給我和你母親的?司屹,這不是你的作風。我若反對呢?”
作為商業聯姻的典範,溫父溫母幾十年的婚姻裡從沒有紅過臉。
他們相敬如賓,或者可以說是,互相冷漠。
但今天,倒是出奇的一致。
溫司屹轉頭看著窗外黯淡無光的星子,“您知道的,我向來對婚姻就沒有什麼興趣。結不結婚,於我而言不是一件必要的事。您的反對,對我來說也並不要緊。”
許秋白沉沉歎了口氣。
她如何不知兒子對婚姻之事不熱衷,所以這兩年她才會這麼著急地催他。而李家,是她挑來挑去覺得不錯的人選,可既然他不接受,她也不會強求。
更何況,她這個兒子,從小決定了的事就絕不更改。
她和他父親,都不是能左右他決定的人。
思索了一會兒,便也妥協,“那你什麼時候再把那個女孩子帶回來看看,今天太慌亂了,彆嚇到了她。”
許秋白的妥協在溫司屹的意料之內。
而實際上,他從未覺得父母的阻攔對他來說是一件難以解決的事。
溫司屹看著桌上他端上來那盤整整齊齊完好無損的餐點,扯了扯嘴角,“嚇到?”
淡淡垂下眼,“下次再說吧。”
……
書房裡並未丟失什麼,隻有李氏拿來的一份對於溫司屹來說沒用的虞氏資料。雖然這東西對於溫司屹來說也無甚大用,溫父也並未答應。但是在溫公館丟了東西,是從未有過的事。
溫公館是平時溫氏用來宴請賓客的地方,安保向來嚴格,想要從溫公館的書房裡拿走東西也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從媒體記者蜂擁而至,到宴會廳的混亂,抽出了一半的安保過來維持秩序,其他地方的守衛就難免會有些疏漏。是以才會給其他的人騰出一點可趁之機。
溫公館的書房裡也沒什麼重要的材料物件,而除了那份有關虞氏的資料,其他的東西並未減少。
這實在耐人尋味。
溫司屹略一抬手,示意不用搜了。
林成查完監控回來,把所有可疑的地方都彙報了一遍,“在董事長夫人生日宴剛開始不久,就看見周——清清小姐離開了宴會廳,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離開。”
“嗯。”
隻簡單應了一聲,溫司屹轉過身,走到窗戶旁邊。
口袋裡的手機在嗚嗚作響,溫司屹還沒來得及接起,就有一個女人不顧阻攔從外麵闖進來,哭啼啼的,“司屹哥,您要為我做主……你不知道,周清清那個惡毒的女人威脅我,要把我——”
她的聲音刺耳的讓人煩躁,他實在沒有耐心聽下去,直接轉過身讓人把她帶下去,“李小姐,我之前的話你是聽不明白,還是連基本的人話你都聽不懂?看在我母親的麵子上,已經給足了你們李氏臉麵。”
“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周清清三個字,就請你們整個李氏為你的愚蠢買單。”
大部分的時候,他說話都是沒什麼語氣的,也算平和。可是此時沒有起伏的語調卻讓人聽上去就渾身發冷,汗毛倒豎。
李佳媛本來想過來先示弱一波,這個時候卻什麼都不敢說了。暗恨地捏了捏手指,然後縮著肩膀灰溜溜地離開。
褲袋裡的手機還在嗚嗚作響,溫司屹拿出來接起,朱熊著急的聲音一瞬間從電話裡傳來,“溫總,我已經查過周助的行蹤了,但是很抱歉,沒有查到。還有——”
“周助的電話也已經,注銷了,聯絡不上。”
朱熊不太清楚,今天不是董事長夫人的生日宴麼,怎麼會忽然查到周助身上?更奇怪的是,周助的行蹤竟然神秘到連他也查不出來,房子空無一人,連手機號碼都注銷了。
這太難以置信了,周助乾嘛去了,憑空消失了麼?
朱熊的話說完,溫司屹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好似一點也不意外掛了電話。
負責搜查的安保和林成一齊離開,把書房門關上。
書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臨近深夜,窗外的夜色越發的濃重。天邊月亮高懸,灑下朦朦朧朧的月光,為這份黑沉的夜色遮上一片看不清的迷霧。
冰冷的夜風吹進來,帶走皮膚的溫度。辦公桌上沒放好的書冊這時候忽然倒了下來,散落了一地,連帶著周清清送給溫母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物也被碰倒在地。
溫司屹走過去彎腰將它撿起。
包裝清雅的淡青色映入眼簾,這是她習慣選的顏色,以往她若是送禮物都會很用心地親手包上,這次也不例外。看了一會兒,把它重新放在辦公桌上。
頭頂明亮的燈光灑下,落在他高挺的鼻骨,長睫落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內的情緒,薄唇抿著沒有一絲弧度。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被欺騙了的事實。
讓他無法不承認。
溫司屹雙手撐在桌沿,躬著身,冷白的手背上露出隱約凸起的青筋。
慢慢閉上了眼。
周清清,你真是,好樣的。
——
周清清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司機在前麵詢問去哪兒。
周清清想了想說,“回老宅。”
“是。”
看著外麵黝黑的夜色,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腦海裡閃過在溫公館被記者圍堵的情景。
車窗玻璃倒映出她的臉,看著眉頭上清淺的褶皺,漫無目的地想,也不知道溫公館那邊……怎麼樣了。
忽然震動的手機打斷了周清清的思緒。
點開微信,赫然是文水謠的幾條六十秒的矩陣語音,周清清一條一條聽完,全都是各種劈裡啪啦的憤恨辱罵之言,等她聽完,又是七八條六十秒的語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