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老王就緩緩將車停在明前港口, 私人遊艇裡已經亮起了絢麗奪目的燈光,安安靜靜地停在港口等待著它的主人到來。
今天是跨年夜,來明前港看煙火的人不知道多少, 人頭攢動,擁擠地站在欄杆外, 提前兩個小時就過來占領好最佳觀看點。
深城的冬天算不上很冷, 所以偶爾還能看到手中拿著冰淇淋的遊客, 吃一口還是被冷的牙齒打顫, 表情都變了。卻還是高興地繼續吃, 好像隻是在冬天吃一口冰淇淋都覺得幸福。
還有的人手裡抱著一大束鮮豔的鮮花,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在這個熱鬨的節日裡,似乎所有人都很高興和幸福,即便下著小雨也不能打消大家的熱情, 興致勃勃地期待著新的一年到來。
而這一切,溫司屹都視若無睹。
煙花到處都是, 對於他來說, 今天看還是明天看, 沒有什麼分彆。
也不覺得這樣的人擠人, 嘈雜的要命的熱鬨有什麼好看, 更感受不到跨個年有什麼幸福。
司機老王卻不這麼想,他回家和老婆孩子透露了今天會有很漂亮的煙花以後, 老婆孩子都很激動,一大早就過來了在那邊等著他呢。所以一到地方他就很有眼色地下車,去找老婆孩子去了。
車裡開了空調,很暖和。
沒有說話的聲音,安安靜靜的,所以連周清清均勻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一楚。
溫司屹看了看, 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軟嫩的臉蛋,不出所料被她一手揮開,然後轉過身又繼續睡。
無聲笑了笑。
接下來他不再動作,隻靜靜地靠在椅背上。
第一次什麼都不做,任由時間就這樣毫無意義的一點一點流逝。
隨著夜越來越深,明前港的人也越來越多,裡三圈外三圈的站了很多人,擠得水泄不通,都是特意出來跨年看煙花的。
連老天都在作美,原本淅淅瀝瀝下了一整晚的小雨竟然在一個小時前就慢慢停了下來。
晚上十一點四十分,零點即將來臨,外麵更加熱鬨了。
都在期待跨年倒數和晚上的煙花。
溫司屹卻有些頭疼,沒彆的原因,隻是因為周清清依然睡得很熟。看著她白嫩皮膚下眼底那淡淡的青黑,也知道她這幾天沒有休息好。
所以他竟然開始猶豫是要把她叫起來看煙花,還是讓她繼續睡下去。
而他這幾年經手再大的項目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猶豫過。
思索一會兒,還是決定把她叫起來。
大概是空調溫度開得高,又喝了酒,所以睡著睡著她粉潤的臉頰更紅了,就像是一顆完全熟透的紅蘋果,紅唇微微翹著,睡得很熟很香甜,甚至還轉了個身,又往他懷裡鑽了鑽。
溫司屹忽然覺得心軟得一塌糊塗。
有的人,大概隻能靠痛覺來分辨愛意。
世界上漂亮的玫瑰有很多。
而他鐘愛的就隻有一朵。
也許從他買下那幅玫瑰開始。
以往他認定的無趣的情感,就有了新的定義。
靜靜地看著她的臉,怕她睡得不好車裡沒有開燈,隻有外麵五顏六色燦爛的燈光透過車窗隱隱照射進來,光影昏暗。
他漆黑的瞳孔裡帶著看不清的神色,忽然緩緩低下頭,卑鄙地想要親吻那張軟紅的唇。
卻又在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停下。
然後,隻是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鼻子。
直起腰溫聲喊她,“清清,起來了。”
沒反應。
再叫了一遍,還是沒反應。
“……”
溫司屹思索了秒,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臉蛋晃了晃,“周清清,起床。”
周清清本來睡得很熟,忽然間被人大力地掐住臉,睡夢中也想轉過頭逃開,卻不管怎麼逃也避不開,於是精致地眉頭皺了皺,終於被吵醒,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
看見了吵她睡覺的始作俑者。
一點兒也沒有猶豫,拉過他的手在他的虎口上張嘴就生氣地咬了一口。
溫司屹倒是沒動,任由她咬,“周清清,你屬狗的是不是?”
“睡醒就咬人?”
還彆說,她剛剛這麼鬨了一下,柔順的長發都有幾縷炸了毛,又瞪著眼,氣呼呼的樣子很像她微信頭像上的那條炸毛獅子狗。
溫司屹沒忍住,輕笑了聲。
周清清咬了他一口便徹底清醒了,然後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他懷裡,一個鹹魚打挺就立馬坐了起來,爬開往旁邊的位置上坐,生怕沾上他一點似的。
沒睡夠的起床氣十分嚴重,“你乾什麼,突然叫我起來?”
嫌她重就把她放在座椅上就好了啊!
溫司屹抬手看了下腕表,“還有十五分鐘。”
“什麼?”
“還有十五分鐘,就要跨年了。”
周清清這才轉頭看向車窗外,一眼就看到了外麵湧動的人潮,才發現這裡是明前港。每年跨年,深城都會在這裡放煙花。
唔……他怎麼知道她想來看煙花?
但是!
“這就是你捏我的臉的理由?”周清清又氣的想去咬他的手,起床氣上頭很不講道理,“你就是這麼對待我這樣一個超級大美女的?”
“會不會憐香惜玉啊?”
溫司屹轉過頭,忽然又覺得有些頭疼。
——
下了車,周清清咬了他好幾口終於覺得消氣了,本來想往看台那邊擠,卻被溫司屹牽著手腕往港口走,然後上了一艘很大的私人遊艇。
周清清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哇偶,準備得還挺充分的嘛。
所以他特意從美國趕回來,就是為了來和她跨年的麼?
進了遊艇,推開艙門,裡麵亮眼的燈光一瞬間有些刺眼,還沒等她眼睛適應,這個時候一排穿著工作製服的服務生抱著十幾種鮮豔的玫瑰走了出來。
香檳玫瑰,藍色妖姬,路易十四,卡羅拉,海洋之心,une等等。
頓時整個艙裡充滿了玫瑰的香氣,鮮豔的花朵上還有透明的水珠,一朵一朵擠在一起美麗綻放,鮮嫩漂亮的顏色齊齊充斥在視線裡,真的會讓人忍不住地心情愉悅起來。
反正周清清是挺開心的。
“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所以讓人多準備了幾種。”
溫司屹笑了笑,“走吧,快開始了。”
周清清接過其中一捧,摸了摸。
哼,財大氣粗唄。
離零點還有五分鐘。
一走出來就感受到了迎麵而來濕潤的帶著潮氣的夜風。
溫司屹轉頭問,“怎麼突然把我拉黑了?”
“拉黑了又怎麼樣,你還不是找到我了。”周清清抱了一束她最喜歡的玫瑰出來,哼了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雖然遠在美國,總是時不時地給我送禮物,一方麵是討好我,一方麵還不是在探我的消息?”
要不然,他一回來就能知道她在清漓館?
他這個人,從來就不做無用功。
每做一件事,都可能不止一個目的。
心思深沉的,你要是不深想,可能都猜不到他真正的目的。
溫司屹聽她的語氣,大概也能猜到她拉黑他的原因。
他遠在美國,要是不知道她的消息,自然是不放心的。
也知道她對此心知肚明,便沒有再開口。
看台那邊鼎沸激動的聲音傳來,讓人不自覺感染到熱鬨的氣氛,心生期待。
周清清偏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溫司屹,他並不激動,雖然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但表情依舊是淡的。
好像對他來說,跨年這麼熱鬨的事情也沒什麼感覺。
但是他卻準備得很好,鮮花,禮物,私人遊艇,最好的觀看位置。一一準備得很周到,儀式感滿滿。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其實他一直就不是那種在意節日在意儀式感的人,甚至他連自己的生日都不在乎。
對於他來說,隆重的花大把的時間慶祝這些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那時候她麵試成功當上他的助理沒幾個月,剛好是美國分公司那邊事務最忙的時候。
那幾天彆說是周清清,連其他的同事都忙到腳不沾地。
有一天晚上開會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其他的同事都已經下班,隻有周清清這個特助,還任勞任怨地在他的辦公室,修改一份方案。
然後讓她不小心看到溫司屹的一份資料,瞟了一眼,看到了他的生日。
時間來到十一點,她就發現他的手機就連續不斷地震動了起來,大概是有許多人在給他發生日祝福。
但是他一眼也沒看,依舊看著電腦屏幕認真工作。
外麵的夜色黑漆漆的,偌大的辦公室裡也隻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