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西爾維婭一個人留在了客廳。少女抱著白色的手提箱，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仿佛沒看到不遠處樓梯口那兩個竄動的黑影。
西爾維婭正在讓她的大腦減少複雜的思考，之前經過多次試驗，在她大腦放空的時候更容易調動出那個幻影的存在。他們就像兩塊磁極，此消彼長，當一方開始示弱，另一方才會出現。
所以西爾維婭等啊等，廚房那邊傳出來打鬥的響聲時她沒動，腳步聲朝她這邊襲來的時候她還是沒動，直到那枚子彈朝著她的太陽穴打來的時候——她動了。
子彈擦著西爾維婭的臉頰打在窗戶玻璃，幾縷黑色的發絲輕輕地掉在了地上。隨著玻璃碎片掉落的聲音響起，西爾維婭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狂笑蝙蝠俠】出現在她身後，他破碎的漆黑披風拍打在西爾維婭的後背上。
在隻有她能聽到的尖笑聲中，西爾維婭如脫了弦的箭般朝那兩個刺客的方向跑去。
兩個從樓梯口上跑下來的刺客見第一次子彈沒射中她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繼續扣動著扳機。子彈啪啪啪地打在西爾維婭的手提箱上又被彈開，西爾維婭握緊手提箱背麵新加的暗扣，她一步步朝兩人靠近。
力量非她的長項，用手提箱抵擋子彈的攻擊隻是權宜之策。而接下來，西爾維婭另一隻空閒的手指劃開，兩枚飛鏢被她夾在指縫之間，這是她今晚剛得到的武器。飛鏢的中間是白色的SS標誌，兩邊是外擴的倒U形外刃，整體看上去呈現S的形態。
“攻擊那裡，”【狂笑蝙蝠俠】為她指出攻擊的方向，“這些蠢蛋用槍的時候向來會忽視下方的攻擊，你可不能犯這樣的錯誤，小西爾維婭。”
兩枚飛鏢被西爾維婭仍了出去，一枚打在了那個刺客的膝蓋上，那個刺客倒吸一口冷氣，慘叫著半跪倒在地。而另一枚……
“你的準頭還需要練練。”【狂笑蝙蝠俠】看著那枚擦著刺客小腿掠過去的飛鏢，他攤了攤手。
見到自己的同伴被放倒，那個沒有受傷的刺客不再猶豫。他快步上前，掏出匕首，準備近戰解決西爾維婭。
飛鏢沒有打到人，西爾維婭也沒有泄氣，她一個回旋踢用力踢在了擋在她和刺客麵前的沙發上。沙發猛地壓在了上前的刺客下半身，他拿著匕首的動作一頓，就趁這個機會，西爾維婭一腳踩在倒下的沙發的邊緣，她高高舉起藏在手提箱暗層的那把鐮刀朝身下的刺客刮了下去。
鐮刀鋒利的鐵刃朝刺客握著匕首的那隻手割去，在地心引力的加成下直接砍在了他的皮肉裡，在骨頭那裡磨了磨。西爾維婭側身躲過他小臂上噴出的血，她的臉和身下的刺客離得是如此近，以至於她能聽清刺客在痛呼聲中的咒罵。
“媽的，老子絕對要……”
“絕對要什麼？”西爾維婭的臉貼近刺客的眼睛，她的笑容在燈光下晃了晃，像是馬戲團昏暗的燈光下咧著嘴朝觀眾笑著的小醜。
小醜拿著的氣球仿佛砸到了那個刺客的臉上，塑料的臭味彌漫在他的鼻尖，他試圖推開那個氣球，卻發現手指觸碰到了黏膩的鮮血。少女的眼睛倒映著狼狽的他，瞳孔外麵那圈綠色像是正在蔓延的沼澤，在她詭異的笑聲中吞沒了他最後的呼吸。
她笑著的氣息噴在刺客的皮膚上，帶著廉價罐頭的味道。
那是瘋子才會有的眼神，刺客顧不上小臂上傳來的疼痛：“瘋子！媽的，你這個瘋子！”他另一隻手想要握緊槍，但卻發現手上像是被蛇纏緊了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氣了。
原本壓在他身上的少女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她笑著說：“我並不擅長戰鬥，所以不得不在這些武器上提前塗了點東西。”
“不用擔心，先生，”她俯視著躺倒在地意識逐漸渙散的刺客說道，“為了不讓某個醜家夥一直在我身邊煩我，我是不會讓你去死的。”
被西爾維婭罵的那個“醜家夥”本人·【狂笑蝙蝠俠】站在那兩個中毒的刺客中間：“你這句話讓爸爸很傷心哦，小西爾維婭。”
他誇張地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難道小西爾維婭不想和爸爸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嗎？”
“畢竟，”【狂笑蝙蝠俠】踩著地上的血站到西爾維婭的前方，他的語氣裡麵既有著裝模作樣的同情又有著無法掩蓋的得意，他說，“你的世界隻有我了啊，小西爾維婭。”
在西爾維婭戰鬥的時候，柏麗爾那邊也並不安靜。
他們這邊在西爾維婭還沒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戰鬥。假意到廚房去拿罐頭的柏麗爾在拐角處就遭到了襲擊，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朝她胃部刺來。靠在牆壁上偷襲的刺客轉動著刀柄，卻不想匕首居然在柏麗爾胃部的那裡卡住了。
並不是匕首刺入血肉的手感，而是匕首卡在了某種厚重的金屬之中無法轉動的僵硬讓刺客心中暗叫不好。他明明確定女人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運動背心，但匕首刺入的地方明顯是被某種厚重金屬擋住了，一時半會甚至抽不出來。
戴著夜視鏡的刺客向那裡看去，被劃開的衣服下麵居然出現了一部諾基亞？！而且還剛好擋住了他的匕首，不，不是剛好，刺客看到了柏麗爾衣服下呈塊狀鼓起來的東西。哪怕是刺殺經驗豐富的刺客也愣了一下，怎麼會有人在衣服下麵全部貼滿諾基亞當做護具？
他急忙更換了武器，另一隻手拿著的槍朝柏麗爾射出子彈。
但柏麗爾的速度比他更快。
柏麗爾可以在她的身邊召喚出她的工具，這意味著她可以在身上的每個角落取出手機或者電腦，數量沒有限製。所以在進入廚房區域前柏麗爾就瞬間讓數量可觀的諾基亞藏在了她的衣服下麵的區域，組成了一套諾基亞鎧甲。
不同型號的諾基亞嚴嚴實實地覆蓋了柏麗爾衣服下麵的區域，擋住了刺客匕首的襲擊。趁著刺客愣神下意識地想拔出卡住的匕首時，柏麗爾握著她剛剛離開客廳時順走的改裝手\槍，朝刺客的夜視鏡射了出去。
她上膛的速度很快，柏麗爾在槍店工作的時候會需要向顧客介紹不同款式槍的優點和缺點，提前了解哪些槍的特性、上手試試是很正常的，更不要說她有時候會遇到驗收貨物的工作。柏麗爾的槍術在大學兼職的那幾年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那麼近的距離下射中刺客的左眼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夜視鏡的碎片和子彈一起刺入了刺客的眼裡，刺客的血伴隨著他的尖叫聲一起流了下來。柏麗爾蹲下身子，一個掃堂腿把他踢倒在地。自從離開佛羅裡達後，柏麗爾已經好久沒有鍛煉過了。
她反扭住此刻右手的動作有些僵硬，沒辦法，許久沒有行動的社畜現在還有點手生，但這不影響此刻戰鬥的結果。柏麗爾最後朝男人的膝蓋射了兩槍，男人的身子僵直了一瞬，然後慢慢軟了下去。
勉強還沒死，柏麗爾能感受到刺客胸腔還在浮動著，她抽出衣服上的匕首和那部諾基亞，在匕首被用力拔出來的瞬間，諾基亞變成了斯塔克科技的手機。柏麗爾打通了電話，讓斯凱爾現在到公寓收拾殘局，順便帶上急救團隊和審訊團隊。
“所以我還可以吃罐頭嗎？”盧卡斯站在她後麵歪著腦袋看著她。
“不行，”柏麗爾合上手機，“你今天的早飯和晚飯都已經吃過了，西爾維婭在我開會的時候還給你丟了一根排骨，這算是你今天最後的零食了，盧卡斯。”
失去了罐頭的盧卡斯委屈地用雄厚的聲音嚶嚶嚶了幾聲。
柏麗爾沒有理會他的撒嬌，她徑直走出了廚房。
她的眼睛看向【狂笑蝙蝠俠】站著的那塊空地，這是很新奇的體驗，柏麗爾的視野看不到【狂笑】，西爾維婭的視野卻能看到那裡站著的男人。柏麗爾開始壓製西爾維婭身體裡蠢蠢欲動的想法，瞬間，那個幻影就消失了。
西爾維婭還維持著那個笑容：“這兩個刺客都還活著。”
柏麗爾在設定西爾維婭的時候給了她並不低的道德感，她也沒打算操控西爾維婭去殺人，病毒的設定讓西爾維婭如果真的殺了人的話會變得有些麻煩，所以柏麗爾隻打算讓她見見血和假狂笑鬥鬥嘴。
牆紙上沾著西爾維婭剛剛戰鬥的時候留下的血跡，大部分都是那兩個刺客的。她手上拿著的鐮刀內側向下流著血，像是被砍斷的蜂巢往地上流著黏膩的蜂蜜，一滴一滴緩慢地滴在地板上。
柏麗爾走到西爾維婭前方。
她借著一點點身高優勢俯視著西爾維婭，少女乖巧地抬起頭。她眼睛裡的綠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鋼藍色的瞳孔又恢複了最初的澄澈，像是這雙眼從沒見證過狂笑所做的一切一樣。
柏麗爾伸出手，她捏著西爾維婭臉頰上的那塊軟肉，在她的左眼下方，剛剛有一顆子彈從那邊擦過，留下了一道痕跡。那處裂口上滲出的血剛剛乾涸，像是枯裂的大地般粘在西爾維婭的臉頰上。
柏麗爾並沒有收緊她的力氣，她的手指上有些薄繭，是沒畢業前在各個地方打工留下來的。她的大拇指指腹刮過西爾維婭臉上的那道血痕，有新的血珠又從裂口那裡滲出，停在西爾維婭雪白皮膚的表麵。
柏麗爾能感受到她臉頰上傳來的輕微疼痛，是從西爾維婭那邊傳來的。她盯著大拇指上粘著的血跡，鬆開掐著西爾維婭的手說：“……有點不爽。”那些刺客讓她產生了些不太好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