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哪裡不對勁。”蝙蝠洞的屏幕上還在放著【克拉克】和【露易絲】交談的畫麵, 但是喬納森扶著下巴，像個小大人一樣做出思考的模樣。
在刺客聯盟的非正常環境下長大的達米安倒是沒察覺到什麼：“就是很正常的回憶而已，喬。”
“但是平行世界的爸爸有點奇怪, ”喬納森反駁道，他數著指頭說, “萊拉原本不害怕的，他還嚇萊拉, 嚇完萊拉還要求她勇敢什麼的，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對吧。”
達米安總結了一下他覺得奇怪的點：“你覺得那個【超人】在PUA萊拉？”
坐在達米安左邊的超人本人：“……倒也還沒到用PUA的程度。但喬納森說得對, 平行世界的我確實有些不對，他不應該這樣教育孩子的。”
被斯莫威爾農夫養大的超人一直信奉鼓勵式教育, 對孩子向來很寬容，隻要不放錯或者不搞什麼破壞, 他基本不會對孩子說什麼嚴厲的話的。在超人看來，那裡的【克拉克】對萊拉說的話確實不太符合他的教育方式。
他把目光投向一言不發的蝙蝠俠：“你有什麼想法, B？”
蝙蝠俠的話裡麵有警告的意思了：“他和你不一樣，超人。”
“喬納森說的教育方式是一點, 幼年階段的萊拉在最後看著那片森林的時候鏡頭一直在晃動, 她在害怕, 但萊拉什麼都沒做，”蝙蝠俠一步步分析道，“她並不是個聽話的孩子，而像她這樣的在父母寵愛下長大的孩子在看到恐懼的事物時第一反應不該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疑點, ”蝙蝠俠盯著現在屏幕上那個黑色的頭發中夾雜著幾縷白發的中年【克拉克】說道，“而還有一個疑點，是時間。”
“時間？”超人也不是傻子，他掃了一眼屏幕說, “你是說明明是相機的記錄畫麵，但是找不到確切的時間嗎，B？”
蝙蝠俠補充：“另外，氪星人的衰老速度沒那麼快。”
而如今屏幕上那個【克拉克】看上去和他旁邊的【露易絲】年紀相當，他們的女兒已經進入了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的青春期，而他們也到了人生的中間階段。哪怕是【露易絲】，她的眼角笑起來的時候也有了微不可見的細紋。
但這樣的狀態不應該出現在氪星人【克拉克】身上，起碼不該是現在出現。蝙蝠電腦裡麵有著數量驚人的氪星人研究文件，蝙蝠俠很確定黃太陽光下的氪星人在年輕時的生長速度會和人類類似，但一到了中年，他們的衰老速度就會變得緩慢，壽命也遠遠得比人類長上不少。
“可能是萊克……咳咳，我是說孤獨堡壘的科技？”超人拐了個彎，把某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名吞了下去，“堡壘裡麵確實有記載這種加速氪星人衰老的技術。”
而他也研究過，這個就不必要告訴蝙蝠俠了，超人樂觀地想，和露易絲求婚前他就想過這件事了。
蝙蝠俠用不讚同的眼光瞪了他一眼，他麵色陰沉：“我們之後再說這件事情，超人。”
所以還是被發現了，超人耷拉著狗耳朵：“好吧，我們還是先看後麵發生了什麼吧，看看這個世界的【克拉克】是不是真的和我不一樣。”
他轉移話題：“你看，電影裡麵的畫麵又切換了。”
所有人都向那裡看去。
那個畫外音的女聲再次出現：“今天也是如此，是一年一度的紀念日。”
左上角紅色的REC消失了，那層暗黃色的濾鏡也沒有再出現，電影的視角變得更加寬闊。而推開房門進來的那個高個子女人把斜跨包放在掛鉤上，她約有1米8，黑色頭發很短，隻到耳垂那裡，穿著淺褐色的女式套裝和平底鞋。
和她的母親年輕時候的打扮十分相似。
已經長大的萊拉依舊習慣性地皺著眉，她的五官淩厲，非人類的美貌加上她略顯煩躁的表情讓她看上去並不好相處。戴著無框眼鏡的時候稍好一點，眼鏡會遮掩住她的眼神，讓她的氣質微微柔和了一些。
她的聲音偏中性，與電影畫外音的音色是一模一樣的：“爸爸去哪裡了，媽？我沒聽見他的聲音，也沒看到他。”
“【克拉克】有事出去了，他馬上會回來的，萊拉，”【露易絲】從臥室裡麵走出來，她的耳朵上掛著一枚藍寶石耳環，另一邊的耳朵空空如也，“能幫我找一下我的耳釘嗎，親愛的？”
萊拉從臥室的床櫃地下拿到了那枚不見了的耳環，【露易絲】眨眼的下一個瞬間她的另一隻耳朵上就已經被萊拉戴上了耳環。
“謝了。”【露易絲】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她朝著萊拉的方向問道，“我今天看上去怎麼樣？”
萊拉說：“很棒，媽。你知道你穿什麼我和爸都會喜歡的。”
“但今天不一樣，”【露易絲】左手撫摸過右手中指上戴著的戒指，“今天是第一次隻有你去到講台上的紀念日。以前都是你和你爸一起上去的，但今年之後，那個位置就隻有你了，萊拉。”
萊拉打開冰箱又關上，她什麼都沒拿徑直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我不明白，為什麼爸爸不可以繼續當【超人】？我成為義警這件事與他無關，他難道單純是討厭我到連這份工作都不願意與我共事了嗎？”
【露易絲】坐在她身邊，她戴著戒指的手放在萊拉的手背上，萊拉能感到微涼的觸感。
“【克拉克】怎麼會討厭你呢，萊拉？你又鑽牛角尖了，我之前不是已經聊過這件事了嗎？”【露易絲】解釋道，她的目光隱隱含有對女兒的責備。
萊拉已經聽過她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了，她又和往常一樣質問道：“那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退隱？自從我在大學的時候不顧你們的反對選擇法律專業之後，爸就一直那個樣子，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現在他退隱也是針對我的，因為我那個時候沒有聽你們的話，所以他現在連和我一起飛在大都會上空都覺得難受。”
【露易絲】緊握著萊拉的手，她空出來的另一隻手輕撫萊拉的短發：“【克拉克】的退隱和你無關，他隻是太累了。萊拉，你正在長大，而你的父親也在老去。你們上次和【羅博】打鬥之後，你的傷勢在太陽光下麵很快就恢複了，但你的父親不一樣，他後背上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沒好。”
“【喬·艾爾】那邊早就在調查爸能力的事情了，他要不了多久就會像以前一樣強大的，隻要孤獨堡壘那邊研製出新的藥物，”萊拉悶聲說道，“如果隻是這個的話，告訴爸讓他不用擔心，媽。”
【露易絲】半抱著高個子的萊拉，那隻手攬過女兒的肩膀，她的女兒已經比起她高大太多了，她的後背和小臂上都是有力的肌肉，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可以被【露易絲】輕而易舉地舉起來在空中傻傻大笑的小嬰兒團子了。
她依靠著萊拉說：“沒必要，萊拉。這個世界上已經不需要【超人】了，你的爸爸也不想再繼續做下去。”
【露易絲】的話像是一顆顆細小的石頭落在萊拉的肩膀上：“有你就夠了，萊拉。你會做得比他更好的，你會成為我們的保護者。”
那些石頭並不重，萊拉輕輕一抖他們就會摔下來，但她卻無法動彈，他們很脆弱，一旦摔下來就會破裂。
而原本該保護他們的萊拉就會成為犯人。
“至於你當初選專業的事情……”【露易絲】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
在萊拉將疑惑的目光投過去的時候，她已經站起來走到冰箱那裡了，【露易絲】打開冰箱拿出被保鮮膜封口的盤子，她笑得很自然，嘴裡麵說著與剛剛的話題毫不相乾的話：“要吃蘋果派嗎，萊拉？”
又是這樣。
萊拉煩躁地看著母親手中那個盤子上的蘋果派，派的外表還是誘人的金黃色，隻要放在微波爐裡麵加熱一些，那讓她厭惡的味道就飄蕩在整個房間之中。
她低聲說道：“每次都是這樣……”
每當她提起過去的那個話題，母親就會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就好像她被寫下的程序中無法和萊拉聊這個話題一樣，而她唯一的回避程序就是走到冰箱，打開冰箱門，拿出冰箱裡麵擺滿的一盤蘋果派朝向萊拉這邊，問出同樣的問題。
萊拉站了起來，她的腳踢飛了落在地板上的遙控器，遙控器砸到了旁邊的櫃子腳下。萊拉沒控製住自己的力氣，電視機遙控器的電池都被她踢出來了。
“我不吃，媽。”
【露易絲】關上冰箱門，走到廚房之中將裝著蘋果派的盤子放到了微波爐裡。
萊拉聽見微波爐傳來滴滴滴的聲音，她無法阻止母親接下來的動作，隻能把地板上的遙控器撿起來，跳出來的電池被她塞了進去。萊拉打開電視機，將音量放到最大，仿佛這樣就可以壓製超級聽力下廚房那邊發出的聲音。
電視機裡播放著又長又臭的電視劇，萊拉第一次看的時候還會覺得新鮮，但是每年都是這樣，固定地推出新的一季，相同的套路、相同的演員……沒有任何創新的情節，隻是把前幾季描述的東西換個方式再表述一遍而已。
她快速地按著遙控器上的按鈕，直到遙控器被她捏得發出清脆的響聲後才停下，電視機上的節目已經不知道換過幾遍了，萊拉還是覺得他們很眼熟。
直到一個新的采訪節目出現，萊拉才抬起頭。
“你對夢境有什麼看法？”電視機裡麵的主持人采訪著街道上的路人。主持人並沒有露麵，隻能看到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和被她緊握著的話筒。
“是采訪我嗎？”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摸著腦袋說道，“我沒什麼看法，但要是我天天能做美夢就好了，這樣我可不想醒過來。”
頭發上戴著粉紅色發卡的女人說：“太深奧的東西我也解釋不清楚，但那個弗洛伊德還是弗洛德伊什麼的不是說過，夢境裡發生的事情不是偶然的，是現實的投影。”
拉著她的手、戴著唇釘的同伴笑著打岔：“這樣說的話，我在夢裡應該是個富豪，我可不想再工作了哈哈。”
“夢境是壓抑的欲|望，”坐在長椅上、手裡麵拿著書的女人說道，“這句話有些牽強，後麵有更科學的理論反駁了這句話……”
嘴裡麵叼著煙的男人說：“要轉一轉陀螺嗎？看它會不會停下來，彆笑，《盜夢空間》可都是真的，要是有人來打擾我們的夢境，會有保護者幫我們將他們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