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男孩一臉悻悻然，放棄了這個想法。
萊拉問：“你想要什麼款式呢，康納？”
和社交牛逼症的喬納森比起來，康納有些安靜了，但他也不是扭捏的性格，他說：“我沒什麼想要的，和克拉克一樣就好。”
過了一會，他說：“墨鏡會不會帥一些？”
萊拉忍住笑意，她可是這裡除去露易絲以外真正的大人，可不能在他們兩個前破壞形象，她點點頭：“墨鏡戴上去肯定會很帥的，康納。”
他們關於眼鏡款式的話題沒聊多久，克拉克就趕到了。
他是所有氪星人中穿的最符合今天溫度的人，外麵套了一件厚厚的風衣，進到店中才脫了下來，露出裡麵的黑白格子的長袖襯衫和套頭毛衣。
他笑容燦爛地和所有人打了一個招呼，沒有單獨挑出萊拉，保持著親近又不讓人感到過於殷切的距離。
當他伸出手到萊拉麵前的時候，讓她有些出神地想——
要是當初時間倒流之後，她留下來去找那個已經不認識她的【超人】，他是不是也會這樣帶著沒有陰霾的微笑，朝她伸出手重新介紹自己？
超級大腦中這樣的想法隻閃過了一瞬，萊拉麵色如常，她握住克拉克的手又快速鬆開。
“你好。”她說。
隻看長相的話，克拉克是與她的父親重合在一起的，隻有細微處有些不同。克拉克的眉頭很少緊緊地擠在一起，而在萊拉的記憶中，她越是年長，她的父親就越是疲憊，好像她沒長大一歲都在消耗他的精力一樣。
因為現在還是在外麵，所以他們也沒談起更多和義警相關的事情。
在墨西哥辣牛肉卷上來前，克拉克詢問了他們和學校有關的事情。康納在斯莫威爾高中讀完之後就上了大都會的大學，萊拉這才發現那所大學正是她之前讀過的。
萊拉驚訝地問康納：“你認識教藝術史的斯賓塞教授嗎？”
“認識，”康納肯定道，“他的課很難搶，而且學生對他的評價很高。”
“沒錯，”看來她的父親模擬出來的大都會大學和實際差彆不大，哪怕心裡清楚那是假的，在聊天的時候萊拉也將其當成了自己真實的經曆，“但是他教的很好，每次都會帶學生去教學樓外麵那片湖那裡……”
見他們聊得起興，克拉克和露易絲相視一笑。他沒有壓低聲音，這對於餐桌四周的氪星人來說實在是沒必要：“你邀請她去聖誕晚餐了嗎？”
“當然，”露易絲佯裝生氣，“我是那種考慮不周的人嗎，小鎮男孩？”
喬納森臉上還沾著辣醬，他興奮地說道：“我還想邀請達米安……”
“聖誕節是和家人一起過的，喬納森。”露易絲提醒，達米安當然會在韋恩莊園。
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和克拉克說道，“我有個不錯的想法。”
克拉克拿了一塊玉米片，他在上麵撒上沙拉醬：“我能猜到你的想法，露。我會和布魯斯說這件事的，當然最後還要問問爸媽和阿福。”
和康納聊著學校的萊拉偷偷打量了他們一眼。露易絲遞了一張紙給喬納森，隔空指了指他臉頰上的辣醬，即將步入青春期的男孩不太高興地說道：“我已經長大了，媽，我會自己會注意的……”
“大人可不會將辣醬吃得滿臉都是。”克拉克指了指自己乾淨的臉頰，還炫耀般朝自己的兒子揮了揮卷餅。
察覺到萊拉的視線，喬納森整張臉霎時間變得通紅，連上麵還殘留著的那點火紅色的辣醬都要看不到了，完美融入到了他的臉色中。
他正是最在意麵子的年紀，慌亂中還要解釋道：“我隻是今天太高興了點而已，在學校和其他地方我的禮儀都沒問題的！連達米安都誇我！”
達米安誇你完全就是誇張說法了吧，克拉克在心裡吐槽，那個刺蝟頭小韋恩誇人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的，他誇小氪的次數都比誇氪星人的多。
但他也沒揭穿喬納森的“謊言”，反而和露易絲一起把頭湊了過去看著他們。
萊拉隨便拿起盤子裡的塔克，她咬了一口下去，嘴邊蹭上了一點黃芥末醬：“沒事，喬納森，這可是墨西哥菜。我們又不是什麼會在快餐店用刀叉切漢堡的人，隨便一些才是對墨西哥塔克最大的敬意。”
喬納森瞬間就恢複了精神。
這家餐館是寵物友好型，萊拉坐著的時候還收到了店員免費送給盧卡斯的文魚。切好的文魚被擺放在有著肉墊標誌的寵物碗之中，盧卡斯低著頭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克拉克詢問萊拉是否可以單獨聊聊，萊拉同意了。
他們飛在大都會的高空之中，讓在夜晚中閃爍的城市在他們的腳下變得越來越小，像是從漆黑的夜落在地麵上的星星一樣，隔著雲層發出淡淡的光。
克拉克先是問了她如今過得怎麼樣，萊拉給出了和之前一樣的回答。
冬天的寒風垂著她的臉，身為鋼鐵之軀的萊拉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覺得短發稍稍被吹起來了一點。
越是接近克拉克他們，萊拉就越是明白一點——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而和喬納森比起來，她的存在就像個錯誤。
但將心中的情緒發泄在無辜的人那裡也是懦弱者會做的事情，萊拉並不想成為像最高元首【超人】那樣的人。她準備之後等瑪格麗特布置新任務的時候去找幾個免費的沙包罪犯。
萊拉製止了克拉克，她說：“感謝你們的好心，但是將我當成普通朋友看待就足夠了。”
“並沒有任何人虧欠我，”萊拉說，“而我對自己的選擇也沒有感到後悔。在任務的途中能看到你們過著幸福的生活的世界對於我來說是最大的驚喜。”
克拉克滿肚子的話被她堵死了，他想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了。”
他額頭上的那縷頭發在寒風中抖動了一下，明日之子淺藍色的雙眼中是不容置疑的真誠，他低聲說道：“如果你還想看看現在的大都會或者這個地球，可以聯係我。我知道很多有趣的地方。”
萊拉和他的談話隻占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她原本想飛下去地麵接盧卡斯，但卻看到大都會大樓上有個人朝她揮了揮手。和克拉克說了一聲，萊拉朝那裡飛去，樓頂上康納正背對著她。
聽到她的聲音，康納扭過頭：“我不會飛，所以就隻能在這裡等著你了。”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康納？”萊拉問。
“克拉克是個好人，”康納沒有直接回答問題，他說，“我的出生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最開始他還會對我的存在感到不自在。”
知曉他是盧瑟兒子的萊拉能想到那個畫麵，不是每個人都樂意自己的死對頭偷自己的基因用科技去造一個孩子。但這件事並不能怪在康納的頭上，說到底都是盧瑟那個禿頭的錯，萊拉在心中抨擊了一下盧瑟。
“他後麵認為自己沒有在最開始承擔起引導者的作用，想了很多辦法來補償我，”康納繼續說道，“可越是這樣，我越覺得無法成為他真正的親人。”
“康納……”萊拉可沒想到她會聽見這種話，她才發現他是想用自己的經曆來安慰她。
康納告訴她，最開始直到克拉克在躲著他的時候他是很鬱悶，但後來克拉克接受了他，他又對這份好意感到惶恐。直到在斯莫威爾小鎮的肯特宅待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慢慢習慣，小鎮裹著玉米味道的風和木質樓梯吱呀吱呀的聲音總是能打消一切的壞情緒。
“隻需要一點時間，你會知道他們是最好的。”康納說。
萊拉笑著朝他伸出手：“哪怕沒有那點時間，我也知道你們是最好的了。要我送你下去嗎？直接跳下去還是有點顯眼。”
但康納說得對，他當時對克拉克有雛鳥情節，因此一直想要得到他的承認，之後又想太多才會產生糾結的情緒。萊拉是太久沒和人建立起親密關係了，她的朋友算起來隻有不久前才出現的西爾維婭和梅斯特，所以才會有些不自在。
萊拉拖著康納的小臂將他送了下去，卻見胡同裡麵眾人正焦慮地在查看著什麼。
“怎麼了？”萊拉問。
喬納森說：“盧卡斯突然掙脫媽媽的手跑了，他跑去牆壁中然後不見了蹤影。”
“仿佛瞬間消失了，”克拉克補充，“我也沒發現他去哪裡了。”哪怕用上超能力也是一樣。
萊拉安慰他們：“不用擔心，那是因為瑪格麗特呼喚了盧卡斯。”
喬納森瞪大了眼睛：“盧卡斯也有超能力嗎？”
“可以這麼認為。”萊拉剛說完就遭到了喬納森的十萬個為什麼攻擊，家裡麵還養著一隻超能力狗狗的喬納森對這個話題超感興趣。
萊拉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她扶著下巴說道：“要說盧卡斯有什麼超能力的話，這個應該可以算一個。”
“隻要被他記住味道，他一定能找到你，不管你藏在那裡。”
“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他是店裡麵的吉祥物，和唐人街店裡擺的招財貓一樣，”萊拉補充，“他還是‘第四麵牆’庫房的看管者，但一個罐頭就能把他忽悠走。”
電影裡麵也沒有直接表現盧卡斯能力的鏡頭，但克拉克可不相信一個能在多元宇宙到處拍電影的瑪格麗特養的真的是一直人畜無害的普通柯基犬。
靈魂狀態的盧卡斯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他在不同的城市跑來跑去，從牆壁中穿進去，又從另一條街道的牆壁裡麵跑出來。跟著那股一直盤旋在他鼻尖的味道，盧卡斯黑色的鼻頭動了動，在哥譚市的一條巷子中停了下來。他看到那股味道的主人正向他麵前那個打扮邋遢的混混展示著箱子裡麵的錢。
確認完之後，那個混混拿走了箱子快步走了出去，在快要走到巷子出口的時候又用已經破了洞的大衣包住手中的箱子，生怕哪裡突然冒出一個人把他好不容易到手的錢搶了。
盧卡斯沒有理會那個流浪漢，他知道那個味道的男人才是他的目標，柏麗爾讓他有時間就可以跟著他看看。靈魂狀態的他無法被其他人看到，也無法被觸碰，所以盧卡斯大大咧咧地跟著那個紫大衣男人半步遠的距離。
他跟著那個走路宛如在跳踢踏舞的男人繞著哥譚的小巷轉了幾圈，才發現他們離光碟店越來越近了。盧卡斯看見那個男人在光碟店對麵買了杯咖啡，那個店員的臉在看到他的瞬間就變得蒼白，但還是顫顫巍巍地遞了過去。
男人在餐館中看了一會電視，直到今天的哥譚電視台的脫口秀節目放完了才走出去。看脫口秀的時候他時不時會爆發出一陣笑聲，餐館裡麵原本還坐著幾個人，等他第一次笑完之後就一個人都不剩了。
連服務員都進了後麵的小屋子裡。
盧卡斯在他過馬路的時候就提前跑到了“第四麵牆”中和瑪格麗特說明了情況。
瑪格麗特壞心眼地將店鋪外麵的天氣調節到了大雨，看到卷簾門後一身潮濕走進來的小醜，她靠在椅子上說：“歡迎光臨，小醜先生。”
“你和上次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了，瑪格麗特女士，”小醜眯起他那雙綠色的眼睛，他從濕透了的大衣外兜裡麵掏出一朵枯萎的玫瑰放在桌上，“送你的花。”
相當敷衍的禮物，瑪格麗特看也沒看，她說：“比起這個禮物，我更希望你能在店中挑選到想要的產品。”
小醜咯咯笑了一聲，他繞過瑪格麗特朝裡麵走去，在每排架子前都停留了一下。
他的聲音在架子中間響起，忽遠忽近。
“我一直有個問題，瑪格麗特女士。”他這才是第二次來到光碟店，卻表現得像這裡的熟客。
“在你的交易中，交易的東西並沒有固定的形態。”
“有些需要某個人的屍|體，有些則是無人在意的某段回憶……”
“這些東西最後都去了哪裡呢？哦，我當然明白有些成為了你架子上的碟片，但還有一些與人類的記憶無關卻擁有額外價值的東西我卻沒有在你的店中看到有出售。”
小醜那張臉突然出現在了瑪格麗特的電視機臉前，他蒼白的鼻尖隻差一點就能觸碰到電視機屏幕，宛如綠色塑料珠子的眼睛裡麵倒映著瑪格麗特藍色的馬賽克小方塊構成的微笑。
瑪格麗特仿佛早就知道了他會這麼做，她連表情都沒變，始終維持著微笑。
“你的需求我明白了，小醜先生。”
“在光碟還沒被人類發現的時候，我這家店裡麵賣的可不隻是光碟，而是書本。”
瑪格麗特說：“而在文字還沒被人類發現的時候，我這家店賣的東西就更多了。”
“那時候，那些生物稱我這裡為——”
“願望交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