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羔羊 “羊在徹夜地叫喊著。”……(2 / 2)

【克拉克】的腿還有些酸軟,他咧著嘴從地上爬起來:“我之前可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那真是幸運,”娜奧米扯著他的下巴讓男孩的臉對準針織帽男逃走的方向,“你是在旁邊有我的情況下發現自己的弱點的,要是我不在這裡的話,你估計就和二年級的那個男孩一樣被刺死在這裡了。”

娜奧米問:“看到那個人跑去哪裡了嗎?”

“我在努力,”【克拉克】眼前的世界還有些模糊,他嘗試著快速逃離氪石的影響,他眯起眼睛,將男人逃跑的方向記了下來,“他騎上了一輛摩托。”

“繼續盯著。”娜奧米說。人都湊到他們眼皮底下了,沒道理放走那個人。

他們對視了一眼,正準備商討接下來的路線,卻聽見後麵傳來了一陣唔咽聲。

鄧斯坦早在【克拉克】和那個襲擊他們的針織帽男準備攻擊的時候就清醒了,那個時候情況緊急,他雖然大腦恢複了意識,但身體十分沉重,連坐起來幫助【克拉克】的力氣都沒有。

現在看到兩個矮個子聲音稚嫩的黑袍人在他麵前像兩個蘿卜頭一樣坐下來的時候才敢發出聲音。

“你的身體還好嗎?”【克拉克】立刻扭過頭問道。

“比剛剛好多了,隻是感覺好像磕到了哪裡,骨頭有點疼,”鄧斯坦結結巴巴地說,他雖然在學校裡麵當清潔工,但很少有人會主動和他搭話,畸形的身體也讓他遭受了不少人異樣的眼神,他猶豫了一會說,“這件事還是交給警察來處理比較好。”

“現在交給警察的話說不定正好落入壞人的圈套,”娜奧米說,“你該不會忘記了你是在哪裡昏迷的吧,先生?”

他正是在警局昏迷的,鄧斯坦身體一僵。

娜奧米趁熱打鐵:“你當時到底看到了什麼,先生?隻是想誣陷你的話,他們不會大費周章地派人來殺你。”

盯了鄧斯坦一會,發現男人不肯說話,娜奧米輕笑了一聲,她戳了戳【克拉克】,說:“你出去一會。”

“我?”【克拉克】麵罩下的神色怪異,但他還是聽話地走了出去。超級聽力讓他在外麵也可以知道娜奧米和鄧斯坦說了什麼,所以他並不著急。

隻是一下子要把注意力放在身後的房間門和遠處騎著摩托的針織帽男身上還是太難為他了一些,【克拉克】深吸一口氣,放空自己大腦的雜念,不讓其他事情打擾他能力的使用。

針織帽男在一家農場前停了下來,他走下摩托,拐進了旁邊鐵皮隨意搭建起來的矮小建築中。【克拉克】皺起了眉,那個建築的表皮含著能隔絕他視線的東西,想要看清楚裡麵有什麼就隻能親自去那裡看看了。

和針織帽男的動作比起來,娜奧米在裡麵的舉動更加恐怖。

聽見她在屋子裡麵先是假意勸說了一下鄧斯坦,在對方有些鬆動的時候,又從兜裡麵掏出一張寫滿文字的字,她讓鄧斯坦將手放在紙上,然後閉上眼睛。

緊接著,【克拉克】就聽見娜奧米重複地念起了某個尊名,她時不時用英語,時不時又用拉丁語,這樣重複了兩分鐘後。他聽見鄧斯坦也跟隨娜奧米念了起來,他一開始念得磕磕碰碰的,但後來語速越來越快,到最後已經不是【克拉克】勉強能聽懂的拉丁語了。

【克拉克】也被鄧斯坦說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往這邊分了更多,仿佛被蠱惑般,男孩沒忍住跟隨鄧斯坦的聲音念叨了一句。

“一切故事的源頭和終局……”

霎時間門,他聽見頭頂的燈管傳來了細小的聲音。【克拉克】猛地扭過頭看向醫院走廊儘頭的那扇窗戶,就在剛剛,他感覺到有某個存在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在乾什麼?”

娜奧米一把推開門,叫醒了【克拉克】。

【克拉克】這才學著人類的樣子感性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他環顧四周,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了,隻是他小臂上還有剛出現的雞皮疙瘩。

“沒什麼,”【克拉克】糊弄了過去,他問,“你剛剛是在洗|腦嗎?”

娜奧米瞪了他一眼:“真是失禮,這是我們教派的日常活動之一。”

【克拉克】收起想要吐槽的話,他可不覺得念個幾句話能讓人直接把想要隱瞞的事情一股腦全部說出來,不過娜奧米和她的家族一直以來都透露著詭異的氣質,他也就沒在這種緊要關頭追問。

鄧斯坦在念叨完那位存在的尊名之後說出的話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他那天在廁所發現那個孩子的時候,還在角落裡麵看到了被落下的一隻耳環。

他一直隱瞞著這件事,直到警察越說越嚴重,甚至將不是在斯莫威爾發生的案件都按在他的頭上的時候才說出口耳環的事情。但等他描述完那隻耳環的樣子後,審問的警察卻被換了一批。之後他被強硬地灌了一杯水,等再次醒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鄧斯坦知道那隻耳環的主人是誰,”娜奧米說,“隻是他心中還幻想著要在這個時候做那個人的守護騎士,所以警察審問了一天才有結果。”

【克拉克】也聽到了鄧斯坦說的話,他的聲音有些消沉,因為那個耳環的主人他也認識,正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桑德拉老師。

“鄧斯坦這邊不用擔心,他念那位存在尊名的時候肯定被姑媽察覺到了,我家裡的人之後會趕到這裡的,”娜奧米可不想把時間門浪費在醫院安慰失戀又受傷的鄧斯坦上,她推開醫院走廊前麵的窗戶,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說道,“我們走吧。”

“其實……我們在這裡就可以停下了吧?”【克拉克】往後退了一步,他是想說,既然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接下來的事情是不是交給其他人來做比較好。

多年來【肯特】家的教育都告訴他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學著周圍的孩子混跡在人群之中才是他的養父母最大的期望。

但一腳踏在窗戶邊緣的娜奧米盯著他,在他猶豫的時候,女孩就看穿了他那層羊皮裡麵躍躍欲試的心。

她坐在窗戶邊緣,招了招手,讓【克拉克】走了過來。

娜奧米接著窗戶帶來的身高優勢俯視著他,她抬起【克拉克】的臉,讓他躲閃的淺藍色眼睛被迫直視她淺綠色的瞳孔。

“【克拉克】,”娜奧米說,“彆裝了。”

“我不是……”

“我很擅長撒謊,也很擅長看破彆人的謊言,”娜奧米說,“欺騙彆人就夠了,彆把自己也騙了過去。嘴上說著什麼都不想做,但你一直想用自己隱藏的力量做些什麼,不是嗎,【克拉克】?”

她的手指滑到【克拉克】胸口心臟的位置,娜奧米的笑容在【克拉克】眼底放大,直到她的嘴唇貼近他的耳邊,說出口的話像是鋒利的剪刀一樣,剪開了那層一直被他套在身上的白色羊毛。

她說:“你不喜歡這樣嗎?”

“當你戴上麵罩的時候,就不必在意【克拉克·肯特】的身份了。”

“而當你不在意【克拉克·肯特】的身份時,你才能變成真正的你。”

不用偽裝成無害的羊,學著周圍的蠢貨在草地上咩咩叫,不用在刀子落在自己的同伴身上的時候發出無助的叫聲。

隻要脫下那層外皮,他就擁有反抗一切的力量。

【克拉克】聽見農場那裡,又有羊在徹夜地叫喊著。黑夜一過,清晨到來的時候,他們就會被殺死。

在白天到來之前,他一把扛起娜奧米,在她瘋狂的嬉笑聲中從醫院三樓的窗戶那裡跳了下去。

他們頭頂上,黑雲遮住了潔白的月,而在那月終於從雲的縫隙中探出頭來時,地麵上已經失去他們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