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高照,女生宿舍6B頂樓平台曬著幾條顏色漂亮的卡通被子。
李銘心起得晚,跟室友上樓時,最好的東南角位置已經被搶占了。
她抱著被子,慢條斯理地找到欄杆,輕踮腳尖,將厚棉被掛了上去。
室友嘀咕:“四樓乾嘛呢?這麼吵。”
方才她們上樓,四樓傳出一陣軒然。以為隻是小鬨,誰知等她們上到頂樓,吵鬨一波高過一波。
李銘心輕扯被角,沒為八卦所動,麵上是一片淡然。
室友胳膊肘拱她:“好像是李藍那個宿舍。”
“好像是的。”聲線清冷,聽不出情緒。
“最近她們宿舍的事兒可真多。彆又是在宣傳那富二代為她閨蜜生為她閨蜜死的事兒,這牛都吹了好幾個月了。”有完沒完啊,煩都煩死了。
“可能吧。”她闔眼仰臉,靜靜感受陽光流瀉的溫度。
是個好天呢。
室友知道李銘心不愛八卦,沒繼續絮叨。
室友動作慢。李銘心抱臂等了等,慢慢垂首,頭埋進老棉被,深嗅一口悶了半年多的樟腦丸味道。
穩定的心跳忽然失序。
當天下午,女生宿舍6B被翻了個底朝天。能找的地兒都找過了,就是沒有李藍的實習報告。
按照老師要求,周五之前必須交,今天就是周五。
李藍拖延症嚴重,什麼事兒都拖到最後一刻,這事兒全班都知道。見怪不怪了都。
電話響的時候,李銘心剛整理好被翻亂的床下桌。
幾本畫冊按照用途擺放整齊,筆筒素簡利落,小台燈纖塵不染。一看就是好學生的桌子。
室友疑惑她怎麼站在桌邊任電話響,出聲提醒道,:“銘心,你電話!”
李銘心這才回神,偏頭看向屏幕。
是中介。
“喂,您好。”
“有的,我今天空的。”
“可以的,沒關係的。是我要謝謝您。”
“嗯,您報,手邊有紙筆的。我記下來。”
“太白大道東,白公館2棟16樓。嗯,我記下了。”
“17點是嗎,我能到的。”
李銘心掛斷電話,手機屏幕時間顯示15點58分。如果立刻出發,時間剛好夠。
她第一反應不是穿鞋走,而是爬上上鋪,換了身衣服。那是條純白的棉裙,適度露膚,端莊美好。
室友問:“是不是有活兒了?”
李銘心反手拉後背拉鏈:“那家人家原來的家教有事去不了,讓我頂一天。”
“就一天嗎?”
“不知道呢,我先去吧。”
她爬下床,室友哇了一聲:“你這……”
李銘心專心穿鞋:“怎麼?”
“像白昕心。”室友眨眨眼,又堅定道,“不過!比白昕心好看!”
李銘心衣服不多,這裙子倒是沒見過。
另一室友附和:“白裙子是白昕心的專利嗎?我們銘心本來就比白昕心好看!穿啥都好看!”
“但沒人家命好。輕輕鬆鬆,不費吹灰之力,泡上個富二代,不用考研不用讀書,直接拿下交換名額,一飛衝天。”
李銘心恍若未聞。
她拿好事先準備好的學生獎狀六級證書和專四證書,攔了車,往太白大道趕去。
而被甩在身後6B四樓,仍喧鬨不堪。
*****
李銘心沒來過公館,不過她有心理準備。
白公館複古廊柱門口,一位身著家居服的阿姨站在警衛旁邊,正左右張望。
李銘心輕撫裙擺,攏了攏背包的肩帶,上前一步:“你好,我是今天臨時的英語家教。”
她莞爾一笑,把那阿姨看愣住了。
幾秒後,喲嗬了一聲:“嚇我一跳。真像......”
“像什麼?”
“哦,聲音不像。”阿姨撫撫心口,趕緊引導她,“姑娘這邊來。”走幾步又犯嘀咕,“現在的小姑娘都長一個樣子嗎?”
不信似的,阿姨又回頭打量了一眼——
純白柔軟的裙子,素黑垂墜的長發,幾綹碎劉海自然散開,餘暉勾勒側臉輪廓,將圓弧領口露出的那片白皙肌膚照出碎金光澤。
真漂亮。
又是個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