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之發去的那張故宮養心殿照片,她也沒回。
真他麼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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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紅是個貪圖享樂且貪生怕死的人。
過去她得過一次腎結石,結石很小,小到醫生說不用治療,根本輪不上手術,多跳跳繩喝喝水就行。
可就這毛病,她愣是裝了十年腰痛。一搬家,就裝死,全留給李銘心搞。
最近,裘紅像是忽然明白世界上的男人都會離開她,隻有親生骨肉才不離不棄。她開始每天給李銘心發消息。
態度較之以前180度轉彎。
李銘心先當她是病中脆弱,對她產生依賴,等過了幾天,一個“錢”字都沒聽她提起,一些奇怪的設想不由冒出。
裘紅住院排得很快。她到省會醫院,第三天就住進去了,還開心地跟李銘心說,大醫院就是比小醫院好,窗外風景都好,一日三餐應有儘有,還有阿姨幫忙打水鋪床。
一個負能量過多的人得了大病如此積極,十分詭異。
李銘心主動問:房子呢?怎麼說?
裘紅:掛中介了,看看吧。
李銘心:哪來的錢?
裘紅:手上有點。
李銘心不信。
微信上心平氣和的好消息全部都指向了一個方向。那個縣城裡,沒有哪個男人能在困難時,可以把裘紅哄得不暴躁不發火。那裡都是窩囊廢。裘紅如果受了恩惠,也一定用儘全力把男人捧上天,有一誇十,絕不藏優。
這幾日她太異常了。
李銘心指尖劃到池牧之的對話框,又煩躁地刷了過去。
裘紅是她的底線。難堪的底線。
學法的時候,她專門查過如何斷絕親子關係。在知道法律上無法斷絕關係後,李銘心心裡做好了不管她,隻應付她的準備。
不管未來大富大貴還是山窮水儘,她都不會報答母親。
而如果有人替她報答,她會反過來恨。
明知道對方是好心,大大的好心,但她仍忍不住彆扭。很難受很難受。
這種難受,甚至高於她拿下那十萬塊。
她可以為了自己的未來低下頭顱,但不願意為裘紅矮人一截。裘紅根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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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出分上了熱搜。金助理儘職儘責,看到熱點,主動詢問分數。
李銘心沒報具體,隻說還不錯。
他問,需要幫忙聯係導師嗎?
是金助理自己的人脈,還是池總的人脈?
之前,李銘心真的很渴望有人幫忙,能幫她的人生一把。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金助理再問,她忽然覺得難堪。很難堪!
不知道裘紅住院的事,是不是也是他聯係安排的。
李銘心:謝謝,我先自己試一試。
她在三天內作出決定。
通讀文章後,她主動聯係了國際法的一位導師,萬分斟酌,編輯了很長的郵件。她沒有取最感興趣的方向,而是取了自己最優勢的方向。
本以為水很深,沒抱有期望,卻意外在當天下午收到回複。
老師說,分數很高,非常優秀,如果對國際法有興趣,可以到辦公室,見麵聊一下。
老師非常好,交流很愉快。他沒有明確給出一定會收她的回複,隻官方地表示,如果能過複試,那麼很歡迎她加入他們組。
李銘心告彆時鞠了一躬,跟他說了聲謝謝。
走出法學院,她有股頗不真實的感覺。回頭看向鼎鼎有名的法學院大樓,她人空空的。
到校門口,坐上302公交,池牧之打來電話。
他問,晚上想吃什麼嗎?
“都可以。”
“在哪兒?”
她想了下,給他報了個最近的公交站台。
李銘心下一站下車,坐在站台等他。
春天來了,寒意依舊。
她愣愣地吹著冷風,曬著夕陽,莫名想起了去年深秋。他語氣傲慢,說要追她。她沒有相信,卻配合了行為。
他們坐在太白大道東的公交站台,心意不通,無話可說。
“追求”很假,卻意外走向真實。
不知道池牧之是不是自己也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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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商務車駛來,甫一停穩,李銘心主動拉開車門,用力抱住了池牧之。
他本低著頭,正在回複消息。被她冰涼涼一身抱住,慢半拍地回應了溫熱,笑說:“這麼熱情。”
金助理坐在副駕,跟隱形人似的,頭都沒有回。
李銘心點頭,嘴角調動出職業的依戀:“嗯,我好想你啊。”
池牧之當了真:“那一個電話都沒有?”
“池先生日理萬機,我不懂哪個空檔兒可以。”
“李老師聰慧過人,多打幾個就能摸索到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