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雖然叫殞仙台,但卻不是殺仙人的地方,而是推仙人下界的地方。
也就十來天前吧,我剛推了最後一個癡心不改沉迷戀愛的仙君下去,然後把他同樣不知悔改的愛人關進了天牢思過。
那一天,我把他們分開的時候,那仙君罵我罵得可狠了,那仙子梨花帶雨哭得可慘了,四周圍觀的眾仙家沉默得可壓抑了!
但我無動於衷。
沒想到,沉默是他們爆發前的寧靜。
現如今,輪到我了。
眾仙把我重重的砸在殞仙台邊,我一聲悶哼,滾了兩圈,差點就直接滾下去了。
我掛在台邊,瞪著麵前的眾仙,吚吚嗚嗚的試圖發出聲音。眾仙看著我,用他們疲憊、發青、死魚眼一樣的目光看著我。
“五日一結的總結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寫了。”
“什麼法則之神,你就是借著金鈴耀武揚威的滅絕果仙!”
“一百天了,與我所愛已分開一百天了,誰知道我這一百天是怎麼過的……”
“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你冷心寡性薄涼無情的折磨我們,我們要讓你也嘗嘗無儘的苦楚!”
他們怨恨的盯著我。
我掙紮著,終於通過麵部肌肉的協作,將我的嘴從紅線裡麵掙脫了出來,紅線滑到我的脖子上,像要賜死我的綾布。
“大膽!”我仍舊撐著氣勢,嗬斥,“你們也不想想,古神為何會遣我來此!當然是因為你們濫情無度,拋卻職責!下界蒼生何其無辜!我自該匡複天道!你們還不速速將我放了,真以為沒有金鈴,我就收拾不了你們?”
我在神域生長結果,一生到現在,最大的本事就是與我七點九百九十九個果子兄弟姐妹們爭奪陽光與母樹的供養。
我確實沒學什麼仙法本事……但我會恐嚇他們。
我冷靜自持道:“我可是法則之神。”
一番話落地,他們麵色仍舊疲憊難看,但有人也稍生猶疑,似乎對我之前“雷”厲風行的手段多有忌憚。
我心裡穩了穩,還要繼續開口,眾仙身後卻傳來了一聲金鈴的響聲。
這一下,不僅我,麵前所有仙人都皮一緊。
“嘣!”
不是天雷劈下來,而是一個人假裝天雷劈下來的聲音,發出了一道擬聲動靜。
仙人們幾乎是下意識的閃開。
但接下來,什麼都沒發生,隻有沈緣的聲音在後麵爽朗的笑著,像要把玉罄敲碎。
“小果仙,我看了你一百來天,你這裝腔拿勢,可再唬不了我第二次。”
仙人們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讓我直勾勾的瞧見了站在最後麵的沈緣,他晃著我的金鈴,就像我第一天見他時,他晃著手裡的酒杯那樣。
充滿了輕蔑與玩味。
“你若真有本事,那現在便收拾收拾我?”
沈緣如此說。
我心裡一邊高呼“錯付了!”,我竟然還想在回神域前,給他道歉!?又一邊在嘴上掙紮:“你相思殿大門緊閉一百天,你如何看我一百天,沈緣仙君,我看你現在,是忘了被天雷劈的滋味?”
沈緣笑了笑:“看來,法則之神,連我的真身也沒看穿,確實沒什麼本事嘛。”
我一驚,旁邊已經有仙人在冷笑了。
“沈緣仙君乃相思樹成仙,這才管得了情愛一事,他自天地初誕便紮根九重天,九重天的相思樹,皆為沈緣仙君所控!”
相思樹成仙?
那相思殿裡麵的樹,怕不是他本來真身吧?
難道那天他挨了我兩道天雷?
一記我故意的,打在花花蝴蝶臉上,一記我無意的,打在他真身上……
那我……確實與他結梁子了。
說話的仙人自是不知道我內心的豐富,他隻繼續說著:“那仙果園裡,一半是仙果樹,一半是相思樹,你都來了一百天,日日在那兒,卻還不知道?”
果園子裡相思樹……
原來我來這兒一百天!一直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
難怪他敢對我動手!難怪他要偷我金鈴!那些進進出出他相思殿的單個的人也不是單純的去看望被劈的他!
原來都是在跟他密謀今日!
我罵沈緣:“你果園子裡種相思樹!你卑鄙!”
沈緣看著我輕笑:“九重天八百仙,不思仙緣思凡緣,小果仙,這不是你說的嗎。他們情投意合,愛至濃時,不種相思樹,種果樹嗎?”
我心頭一陣暗恨。
“少與她廢話了!”仙人們鬨了起來,“推她下去!”
“讓她不能飛升!不能再來折磨我們!”
“她輕賤情愛!那就讓她去嘗嘗情愛!”
“對!讓她嘗嘗情愛!”
話音落,無數的法器對我照了過來,又是紅的藍的綠的紫的一陣絢爛的光,光芒打在我身上,將我直接從殞仙台上打了下去。
我驚呼一聲,開始無法自控的下墜。
望著越來越遠的九重天,最後一眼,我隻看到了站在殞仙台邊,一邊玩著我的金鈴,一邊幸災樂禍看熱鬨的沈緣。
而除了他,其他的仙人,都在詛咒我。
九重天,八百仙,齊心協力,萬眾一心的……
詛咒我……
他們說,要我去人間找到真愛。
他們說……
如果我找不到……我就不得飛升,並且,還會死。
我沒想到,第一百天,不是我點香請神問歸期的日子,而是我含冤被害開始更離譜的任務的日子!
真愛!
是什麼狗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