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黑衣壯士們安靜隨行,馬車內,隻能聽到車軲轆的聲音。
我一直看著窗外風景,感受著陸北寒的目光,心裡屬實沒想明白,陸北寒為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大的敵意。隻是因為他哥哥順道送我去個地方?
“小良果,試著與他們聊聊天吧。”沈緣在我腦中道,“陸北寒看著對你還有一些不放心,但陸北騰既然讓你上車,應當還是信了你,可以通過對話緩解一下氣氛,或者適當了解他一下,彼此的了解,也是促成姻緣的必要步驟。”
他說得有點道理。
於是我做好心理準備,轉過頭來,率先看了陸北寒一眼:
“陸……小公子。”我決定直接對他出擊,“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好似……今日我一上車,你便對我有些不滿?”
陸北寒被我直接一問,反倒有些愣神,他終於轉過了眸光:“姑娘誤會了。”
最好是……
“出門在外,難免謹慎一些。”陸北騰為他尋了個理由,“姑娘見諒。”
我點點頭。
然後馬車裡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什麼?我內心裡麵有點慌,我起了個話頭,他們不應該禮尚往來的再起一個話頭嗎?
怎麼就沉默了?
這是要我再尋一個話題?
可我能尋到什麼話題呢?
“聊聊陸北騰的傷。”沈緣及時的在我腦中支招。
我下意識的覺得這有些唐突,人家受傷是人家的事,他沒主動說,我去問什麼。
但轉念一想,先前陸北騰要上車沒上得去的時候,沈緣讓我幫一幫他,我本來也沒樂意,但後來可見,這個選擇是對的。
於是我決定暫時放下我的腦子和自我意識,跟隨沈緣的思路,找陸北騰聊道:
“說來,現在還不知道陸公子的傷是如何來的?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太直白了,你再加兩句誇他看起來功法很高的話。”沈緣如此指導。
於是我憋了憋,用儘自己所有的學識,編織了一句話:“……明明你看起來功法不弱……”
是的。
是這句。
這是我刻意誇人的極限了……‘不弱’。
陸北寒又把不悅的目光投向了我。
陸北騰卻低頭,輕輕壓了壓自己心口上的傷:“殺了個妖怪,他有些厲害。”
我了然,看著陸北騰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斬妖除魔,為民除害,佩服佩服。”
陸北騰抬眸,本是冷硬的麵容,此時卻不似我第一次見他,他要殺我時那般淩厲,他望著我,輕聲道:“不比姑娘,仁心聖手。”
仁心聖手,他還挺會誇!
我剛要驕傲,沈緣立即在我腦中提醒:“初出茅廬的小醫仙,單純稚嫩,被誇不能翹嘴角,要羞澀。”
然後我又立馬低頭,有點蹩腳的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姑娘為何又會獨自出現在那深山?”陸北寒不合時宜的冷聲發問,“在客棧時,我聽聞那日,本該有一男子與你同行?”
“你說的是我師兄?”沈緣索性在我腦子裡給我遞答案了,我的嘴照著他的話語語調複述,“師兄一直勸我回去,我與他吵了架,分開走了沒多久就遇見陸公子了,後來師兄尋到我,又將我送去了客棧,我鐵了心要來山外長見識,他勸不住我,就離開了。”
“姑娘師從長夕仙尊,但聞東極山是世間最悠閒的一處洞天福地,姑娘為何一心要來山外?”
“那陸公子又為何要出山殺妖?”沈緣反問,我也有模有樣的學著反問,“世人皆有心之所向,我偏不貪安逸貪繁華,就要出山,有何不可?”
這話將陸北寒說得一怔。
我說完之後也有些意外,花蝴蝶還會說這種有骨氣的話呢……
陸北騰靜靜看著我,沒有言語。
片刻後,陸北寒反應過來,淺致了一聲歉意:“無意冒犯,姑娘孤身出山,勇氣可嘉,隻是東極山隻在傳聞中聽說,不知具體有多遙遠姑娘行至此前的小鎮,用了多長時間?”
“三天。”
“如此久?長夕仙尊不曾教學弟子禦劍之術嗎?”
沈緣在我腦子裡笑了一下。
我也學著笑了一下:“陸小公子,我師父親近草木,一心修醫道,她自己也從未習禦劍之術,又如何教我們?”
我一邊答一邊回過味來了。
這個陸北寒也不是什麼好人啊,還在這兒給我設套呢。
但這個問題之後,他也再沒有疑問了。
馬車裡又安靜了會兒。
我心裡已經對這安靜感到有點煩躁了,難道我又要找話題嗎!?這兩兄弟,不是沉默就是審問,這讓我談什麼情說什麼愛?
“說來慚愧,到如今還不知姑娘姓名。”謝天謝地,陸北騰終於主動開口了。
我卻在接話前頓了頓。
良果,是我的品相,因為我是一顆果子,評級為良,所以我叫良果,但這不算我的名字。
談情說愛,哪能沒有個愛稱?我看天上那些偷偷幽會的鴛鴦們,你儂我儂時都叫得可膩歪了。
於是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你就叫我小果子吧。”
此言一出,陸北騰與陸北寒兄弟倆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