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這才認真看了我和沈緣一眼,他定神掐訣,在我和沈緣身上甩了一團白光,然後丟下一句:“沒事了,快下來。”他就鑽水裡去了,跟條魚一樣……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光,又看了旁邊的沈緣一眼。
“走吧。”沈緣說著,悶哼一聲,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安安靜靜的下了水去。
我也沒再多言,憋了口氣,跟著悶頭紮了下去。
水下,一片幽深,但因為我和沈緣身上都裹了白色的光芒,我下去之後就隻看到了同樣發著光的沈緣在我前麵,往下遊。
我連忙跟上去,遊學有樣的跟著扒拉。
可我扒拉得太慢了,身體還老是被水的浮力往上頂。
力氣用了不少,就是不見動彈。
正當我為自己的鳧水能力感到絕望的時候,我看見前麵的沈緣遊一半,倒回來了。
他一言不發……
當然也是因為發不了言。
他一手牽著我,一邊繼續遊著,往水底而去。
溫柔的白色光芒,在前方搖曳閃爍,在黑暗的水裡顯出幾分令人心安的溫暖。
直到最下方出現一個白色的屏障,沈緣帶我進入屏障中。
我這才發現,青陽竟然在水下做了一個白色的半圓形泡泡結界。
結界裡並沒有水,可供我們正常呼吸。
我左右一打量,看到了青陽……
方才他在水麵上隻露了一個頭,所以我沒有看見他脖子下麵的衣服,已經被扯得破破爛爛,絲絲縷縷的掛在他身上,而另一邊……
角落裡,花朝被青陽衣服扯出來的布條從頭裹到腳,是頭也傷了,胳膊也傷了,看起來比我和沈緣沒有好到哪裡去……
我當下就急了:“你打她了!?”我衝上去要揪青陽的衣襟,“你怎麼還打她啊!?你不是愛得瘋狂嗎!”
“主人……”坐在地上的花朝及時開口,聲音有點含混,但還算清晰,她喊住了我,“是在下打的他。”
“哈?”我震驚且不解,“你打他把自己打成這樣了?”
包裹著腦袋的花朝僵硬的點了點頭。
我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先前都跑哪裡去了?我去找完沈緣回來就沒看見你們了。”
“是我……”青陽歎了口氣,“是我掙脫了你的束縛。然後我見不得花朝受苦,便去解開了你困住花朝的靈力束縛。”
我望了青陽一會兒:“你還有點本事……”
“我好歹也曾是九重天上的仙。”青陽倨傲道,“九重天,八百仙,但凡成功飛升的,哪有簡單的?”
他話音落,我不由瞥了身後的沈緣一眼。
沈緣一百多年前因為陸青冥濫殺無辜而斷了他的修仙路將他封印起來。
那他是隻封印了陸青冥一個,還是還封印了彆的很多“陸青冥”這樣的人呢?
他此前對陸青冥說——“上九重天的仙,就是得經過我的同意。”——到底是不是一句玩笑話……
我還在猜測,花朝在一旁接過話頭,一板一眼道:“他將在下的束縛解開,在下就控製不住的對他動手了。他雖然也瘋狂,但還知道躲在下的拳頭。”
青陽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頭咳了一聲。
我領悟了一會兒:“你這身傷不會是捶牆捶地捶出來的吧?”
“在下還用了頭。”
“……看出來了。”
“你們是怎麼恢複清醒的?”在我旁邊沉默許久的沈緣沙啞開口了,“又為何躲來水下?”
“花朝要殺我,我下意識的躲避,一前一後出了那水榭廊橋,然後繞進了不知什麼院子裡,過沒多久,四周氣息便變化了,花朝變得愈發的瘋狂,我也是,但……”青陽頓了頓,目光輕柔,看向花朝,“我瘋狂的,是對花朝的愛意。”
“所以呢……”我無語的看著青陽,“是愛讓你清醒的嗎?”
“對。”
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當我對花朝的愛達到了我都無法想象的高度時,當我知道她陷入了極度的危險時,我想救她,想幫她的心,戰勝了一切……”
對麵青陽幾乎要溢出來的澎湃愛意,縱使腦袋被一圈圈裹住,花朝也默默的轉開了頭,不忍直視。
“我清醒後,用靈氣驅逐了花朝身體裡麵的奇怪氣息。然後我們就都清醒了,但外麵亂作一團,我感到此處是一個封印大陣,一時間找不到針眼,便想帶著花朝來這氣息清澈沒有危險的地方避避。”
我挑眉:“所以就避到了水下?”
“水主生,與陣眼井水同源,也能阻絕外麵汙濁之氣。”沈緣認可了青陽的做法,“在此處,確實是好選擇。”
青陽聞言,神色一動,欣喜道:“沈仙君已經找到了陣眼?可有破解之法?”
“此陣正是我設的。”
青陽一怔,似沒想到。
我抱著手看他倆,搞半天,沈緣封印陸青冥的事,他們九重天上的仙也不清楚呀。
“我就說,此陣處處精妙,陣外氣息全然融於自然,不可察覺,原來竟是你,可為何?”
“說來話長,當務之急,先離開此處。”
“好,既是沈仙君的陣,你定有破解之法。”
“不可破陣,陣中還有一人需被封住,隻需向陣眼注入靈力,修複此陣即可。隻是……此刻陣眼旁,怕是有人正在守株待兔。”
想到陸青冥那難對付極了的模樣,我惆悵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沒什麼靈力了,這兩天攢的,都用得差不多了。”
“在下與主人一樣。”花朝低頭道,“隻能依賴主人之力。”
“我……”青陽看了看我們三人,“要不分你們一點?”
我,沈緣,花朝,我們三人,都在這句話後,齊齊轉頭,看向了青陽。
目光是從未有過的灼熱。
青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來慚愧,下來得早,也留著九重天上的記憶,修行方便,我為了重回九重天,也未曾耽誤修行,如今已經攢了些許靈力……”
沈緣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了青陽的肩頭,他艱難的拍了拍青陽的肩頭:“青陽開動,根荄以遂。”
我問:“什麼意思?”
沈緣嘴角帶著微笑,輕聲道:“春天來了,草木都該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