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們四個跟著陸家兄弟倆,去了雁峰陸門。
沒有動手,甚至沒有爭吵。
原因很簡單,我們剛從封印出來,我知道我們四個打起來要吃虧,陸北騰也知道我們打起來一定吃虧。所以才火急火燎的帶著弟弟和下屬們過來了。
他讓我去陸門,就是純粹的威脅。
隻是他的威脅,在我眼中算是他親手遞上的登雲梯,我生怕我爬得慢了他給我撤回了。
於是淺淺留下一句:“陸大公子真是會挑時候,強人所難啊。”然後就向前一步走向了陸北騰。
陸北騰望著我,眸色深了些許。
陸北寒見我答應得如此爽快卻有些芥蒂。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最後又飄到了沈緣身上。
我此時才從“爬梯子”的喜悅當中清醒過來,也跟著回頭看向沈緣,起了一點心慌。
沈緣轉過頭來不會就被陸北寒認出來這是他們世仇了吧?
實在不行……
我目光開始在樓下的客人和四周的陸門的黑衣人身上轉圈圈了。
實在不行,能找到一個今天吃飯前剛見過的人告白嗎?讓時間重塑一下,在吃飯之前就不讓沈緣過來,徹底避開陸家兩兄弟……
但問題是,在客棧住了有些天了,鎮子裡也晃過好幾圈了……這麼多人,到底哪一個才是我今天剛見過的……
我這方心中還在思索著辦法退路,那方“麵壁”的沈緣就已經回頭了。
“仙主,小仆也要跟著一起嗎?”
我心提了起來,本以為沈緣是在賭陸北寒的記性。
卻不想,他轉頭的這一瞬間,我自己都看愣了……
他……麵容變了……
他捏著寬袖,嬌滴滴的掩在鼻尖,擋住自己的唇瓣,但眼睛的輪廓,鼻子的形狀卻已然變了模樣,乍一看,好似那麼一個“以色侍人”的仙仆……
我:“……”
我看懂了,這裡不是封印陣法裡了,我們身體裡麵沒有靈氣儲存,但周遭的空氣裡卻是有遊散的靈氣的。
沈緣剛才蹭在牆邊歪歪扭扭遮遮掩掩,想來也沒空著,還是偷摸摸的借著周遭靈氣,捏了個易容的咒訣落在了自己臉上。
隻是,我看不懂……
他為什麼要用術法把自己易容成這個千嬌百媚的模樣……
他現在這打扮,再配合我陸北騰陸北寒之前來時,我嫌棄他麵容醜陋的話語……
好像我真是那麼個見色起意,跟這個仙仆“有點東西”的那麼一個女人。
他還是我“師兄師姐”送過來“服侍”我的。
我還對他那麼凶,說誇張一些,麵前這陸家兩兄弟指不定都能從沈緣的話語和我的態度中,品出一點我的性格扭曲,蠻橫霸道,甚至……“恃強淩弱”的意味來。
我背對陸北騰與陸北寒,盯著沈緣,滿臉都寫著質問:你乾嘛!?
沈緣肯定看懂了,隻是他仍舊選著忽扇著他扇子一般的睫羽,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像不想被我拋下的“絨絨”。
我看沉默了。
旁邊的花朝和青陽也都看沉默了。
“都是小果姑娘的人,我們陸門自當以禮相待。”意外的,陸北寒開了口,他目光在沈緣與青陽花朝之間掃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小果姑娘,我兄長誠心相邀,還望姑娘不要辜負兄長一片心意。”
他沒認出沈緣,讓我鬆了口氣,但他後麵這話卻讓我下意識的挑了眉。
我隱約覺得他這話有點不對,但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就覺得聽在耳朵裡不舒服。
適時,我身邊湊來一團脂粉氣。
沈緣這做戲是真的做全套,他不緊改了自己臉上的容貌,還改了自己身上的氣息,香噴噴的,更不像什麼正經的仙仆了。
但他卻開了口:“仙主,這位公子的心意真是好真誠啊,都不容您拒絕呢,不像小仆,隻能哀求仙主,不要拋下人家。”
我:“……”
沈仙君!您!何至如此!啊!
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控製住了我自己。
緩了片刻,我也在沈緣的提點下,淡漠的瞥了陸北寒一眼:“是,謝謝你們的‘誠心’,我這不是也辜負不了麼?對吧,陸大公子。”
陸北騰是要把他的心思掰轉彎的,但不能自掉身價。
我清醒的望著陸北騰。
陸北騰不似陸北寒這般刻薄,他默了片刻,微垂眼眸:
“是我得罪了。湖濱鎮一彆,若再不相見,倒也罷了,此次陣中重逢……”他抬眸看我,黑瞳中的光將我人影鎖在他眼瞳裡,但我卻能清晰的認知,他此刻看的不是我,而是一個真正的影子。
“這或許便是緣分吧。”
他說罷,轉頭,對陸北寒示意離開。
陸北寒沒有多言,一揮手,一個陣法在我們腳下展開,光影間,我回頭看了眼沈緣這個世間姻緣的本尊,卻意外的瞅見了他冷下來的眉眼和拉得平直了的嘴角。
他正盯著陸北騰,神色帶著我很難形容的審視與淡漠。
直到他收回目光,低頭看我,四目相接,他微微一怔,隨即眉眼又彎了起來,嘴角也掛上了一如既往的弧度:“仙主,看來我還是不會與你分開。”
然後,我們就齊刷刷的到了雁峰陸門。
落在陸家的一個院子裡,看著這周圍熟悉的場景,我仿佛夢回封印陣法,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以為陸北寒將我們重新送回封印之中了。
但細細一審,卻發現四周場景,雖與封印陣法中大致相同,卻也有些細致區彆,花草的模樣,裝飾物的擺放,還有周遭的氣息,都與封印中不同。
朗朗晴空,陽光正好,靈氣充裕,我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