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了甩腦袋,將沈緣的身影從腦中驅除。
這方剛冷靜下來,那方“吱呀”一聲,卻是側麵廂房真的被沈緣拉開了。
沈緣站在門口,撞見我,也是一愣,隨後用他常年像麵具一樣掛在臉上的笑容跟我打起了招呼:“仙主,昨夜睡得好嗎?”
救命!
他怎麼還敢提昨夜!?
我一步又倒退回了我的房間,反手將門關上了。
然後我剛揉搓過的發尾,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散發那股相思花的味道了,濃鬱得煩人。
我抓著我的衣襟又是好一陣揉搓,但花香味卻老是散不開去。
“咚咚。”
“仙主?”
這一聲,喚得我心驚肉跳。
“啊?嗯?什麼?”我後背貼著門,回答。
“仙主,怎麼了呀,見著小仆怎麼還躲呢?”
躲?
對呀,我躲什麼。
我反應過來,將垂下的頭發抓了抓,順手攏到了肩後。
我定下神,然後轉身,拉開了房門:“你有什麼事?”
門外,沈緣一臉笑嘻嘻:“小仆來服侍仙主洗漱呀。”
“不用了,弄完了。”我埋頭,急匆匆從沈緣身邊走過,沈緣跟在我後麵亦步亦趨,我走了一會兒,回頭瞪他,“你做什麼?”
沈緣無辜的看了看四周:“仙仆不應該跟著仙主,默默服侍嗎?”
“我不用。我要去找陸……大公子,你自己做你自己的。”我暗示他。
卻不想沈緣一聽,彎彎眉眼中的光芒添了幾分冰涼,他仍舊笑著:“我自己就是要服侍仙主。”
什麼意思?
沈緣到底什麼意思?
從進陸門開始,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他不去布那斷仙根的陣嗎?他跟著我乾什麼?難道是跟著我才能布陣?
都怪昨天,沈緣胡來!正事兒沒跟我聊清楚,瞎扯我頭發做什麼!
我心中暗恨,卻又忍不住揉了揉我的鼻尖。
這該死的相思花的味道。
能不能不要往我鼻子裡鑽了。
我轉身,疾步向前,試圖用行走的風將香味吹散。
但還沒行幾步呢,快到水榭廊橋的位置,隔著一個月洞門,我聽見有個侍女驚呼:“什麼?大公子帶回來的姑娘,這次還有這個癖好?”
大公子帶回來的姑娘?是在說我嗎?
我終於瞥了身後的沈緣一眼,示意他安靜,我走上前去,要偷聽,另一邊,水榭廊橋那頭,我看見陸北騰帶著陸北寒,兩人慢悠悠的從廊橋走來。
他們沒帶侍從,動靜也不大,我看見了陸北騰,陸北騰也看見了我,但閒聊的這群侍女似乎都沒有看到。
他們聚在一起,圍成一圈,有人真情實感的說道:
“真的!我昨夜在幫姑娘收拾廂房,他們屋子裡傳來好大的聲音,那姑娘一直在鞭打仙仆,仙仆嚶嚶嗚嗚的哭。”
“對,我也聽到了,但總覺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要不說是癖好呢……”
我聽著,我張著嘴,我愣在原地。
我什麼癖好?
那頭,陸北騰與陸北寒也走進了,他們也聽到了,但他們不像我,他們的神色都很坦然,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但他們此時看向我的目光,令我久久難以忘懷。
我在這注視中,又僵著脖子,梗著腦袋,回頭望我身後的沈緣。
沈緣此時,眼眶已然帶著點微紅,用袖子擋著自己的半張臉,好一個弱不經風楚楚可憐的仙仆模樣。
我渾身顫抖。
沈緣昨日跟我說,不管我們聊什麼,外麵隻會聽到我們在屋子裡扯閒篇。
他說,他們聽到的是“話本故事一樣的閒篇”……
我就粗心!
我就沒問!
是怎麼樣的話本故事啊!
到底是什麼樣的話本故事啊!
我這邊啪啪抽他,他那邊嚶嚶哭泣!還能被說成癖好!
什麼話本故事!
許是我的目光太灼人,演技精湛如沈緣也不由的微微偏了腦袋,避開目光,隻是他拿袖子掩住的嘴,我賭上我的所有,我賭他,一定在笑……
“我們仙主……很有分寸的。”
他開了口,聲音不大,但已經足夠驚動月洞門那邊的侍女們!
侍女們到抽一口冷氣,一轉頭,先是看到了我和沈緣,然後又看到了走過來的陸北騰和陸北寒,當即眾人一驚,紛紛僵在原地,怵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陸北騰開口
所有侍女紛紛跪下。
“陸門的規矩誰教的?”陸北寒在陸北騰身邊冷聲道,“還不滾?”
侍女們聽到此話,如蒙大赦,立馬跑了。
陸北騰像我走來,而我現在腳趾摳在地上,恨不得能上哪裡找個縫縫鑽進去。
我要怎麼跟陸北騰解釋我的這個“癖好”啊?我還怎麼替代故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啊?
我怕不是今天要被趕出去了吧?
“小果姑娘。”陸北騰停在我的麵前。
我心裡很慌,一是不知道怎麼解釋“流言蜚語”,二是害怕陸北騰也聞到我發稍的相思花味道。
“不會再有人亂嚼舌根了。”
我一愣,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向陸北騰:“啊?”
陸北騰瞥了我身後的沈緣一眼,我也跟著瞥了我身後的沈緣一眼,我見沈緣仍舊掩著唇,隻是與陸北騰對視的他,神色不再怯懦可憐,反而帶著幾分出鞘劍藏不住的鋒利。
“昨日我便說了,小果姑娘想留誰,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眨巴著眼,目光再次落到陸北騰身上。
他望著我,眸光輕柔:“隻要你留在這裡。”
不是……
等等……
有沒有人能聽我狡辯……
這個癖好我真的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