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夢看了孩子好一會, 每看一眼都是滿足。
林津平挨坐在她身旁,看著妻子又看看孩子,滿腔柔情翻湧著,隻覺得世間一切美好都落於掌心。
周母在一旁瞧著閨女一家三口, 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揚起的唇角怎麼也下不來。
過了會, 周雲夢覺著肚子有點餓了,她望向周母:“娘, 我想吃東西了。”
她慶幸自己是順產, 剖腹產的話還得等排氣,不能沾水不能吃東西, 也是受罪。
周母一聽樂道:“哎好,晚飯娘早就給你裝在飯盒裡了, 還有雞湯,這會應該都熱著, 我弄給你吃。”
閨女平安生產後,一直睡著, 醫生來看過說沒什麼事, 讓產婦好好休息,不用特意喊醒她。
周母和林津平才放心下來。
兩人在病房裡守了大半天, 又去看過外孫女, 周母才說回家裡準備肉菜煲雞湯,備著等閨女醒來餓了就可以吃了。
她和女婿都是吃過晚飯的了。
給閨女備的午飯沒能吃上, 周母拿回去加熱完自己吃了, 又重新做了新鮮的帶過來。
剛閨女醒來要看孩子,大家都顧著高興,一時也忘了吃飯的事。
這會聽到閨女餓了想吃東西, 周母也高興。餓了好啊,把肉菜吃進肚子裡才能補充體力,才能早日恢複元氣。
周母當即走過來病床旁邊櫃子這,拿暖水瓶先給搪瓷杯倒了杯溫水遞給閨女,再拿碗筷燙洗一下,打開鋁製飯盒裝飯和肉菜。
林津平把愛人扶坐起來,枕頭豎起墊在床頭那,讓她靠著坐,又接過嶽母遞過來的搪瓷杯喂她喝水。
周雲夢喝了幾口水,緩解了口乾後,她接過搪瓷杯道:“我自己拿著喝吧。”
“好。”
林津平見她精神狀況還行,笑著應下。他看了下孩子說,“我先把宜宜抱回去嬰兒房那邊睡?”
周母也說:“對啊小夢,你吃完飯再睡會,好好休息下。孩子先抱回嬰兒房那邊去,待會醒了要是餓了,再抱過來給你喂。”
想著吃飯也顧不上孩子,這會孩子睡得正香,周雲夢點頭:“好,那津平你先把孩子抱回去吧。”
林津平應好,抱起孩子往外走。
周雲夢見他姿勢嫻熟,孩子顯然被抱得舒服,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雖然夫妻倆老早就討論過抱孩子的姿勢,他這上手得也太快了吧?
周母裝好碗白米飯搭著肉菜遞給閨女,笑道:“津平第一回抱孩子可小心了。我教了他好幾回,抱給他看,他又仔細問了好幾回,什麼左手放在孩子脖子下要抬多高,什麼右手放在孩子膝蓋下要放低多少,細致得不行。琢磨透了才敢從我手裡抱過孩子。”
“這白天裡孩子一哭,都是他去抱著哄著,連換尿布都學會了。”
周雲夢聽了笑,已經能想到那畫麵了。
她中間迷迷糊糊醒過一次的,孩子餓了要吃東西,周母抱過來讓她喂過一次。她躺著,孩子軟軟一小團挨在她身旁,自覺地吃著口糧,全程是周母幫忙著。
但她太累了,半睡半睡,甚至都沒多說一句話,就已經睡了過去,連周母什麼時候幫她整理好衣服,掖好被子,把孩子抱走的都不知道。
家裡其實也備了兩罐麥乳精,林津平托人買的,算是這個年代孩子能吃到的最好的營養品了。
但周雲夢記得以前看過的一些年代文有提過,麥乳精和奶粉不一樣,小孩子偶爾喝還行,不能長期喝。超市裡倒是有奶粉,但短時間內拿不出來。剛出生的孩子,喝母乳是最好的,也能提高抵抗力。
所以她早就和周母說過,生了後她要是還沒醒,孩子餓了也得抱過來給她喂。
這會周雲夢吃著晚飯,可能是生孩子確實消耗了很多力氣餓了,這會吃著肉菜覺得比以往的都要香。
不過周母今晚做的肉菜確實也香。
“娘,今晚的肉菜都很好吃!”
周母看著閨女吃得快,笑道:“慢點慢點,喜歡吃就好。我想著你這陣子都得吃清淡些的,就做了你愛吃的這個雞蛋蒸肉。”
她在家屬樓這邊照顧閨女這陣子,經常問小夢愛吃什麼,有什麼新奇做飯的法子你說,我去農集市買肉回來做。
之前就聽親家母說小夢有好多做肉菜的好法子,她這段時間也學到不少,做的飯菜都很合閨女的胃口。
周雲夢笑:“謝謝娘,這雞蛋蒸肉確實好吃,你居然還把豬肉給剁成肉沫了,菜心也是挑的嫩菜心。”
以前家裡煮的是雞蛋蒸肉片,就是肉片醃製過擺在盤子裡,中間打個雞蛋上鍋蒸,清淡又好吃。
今天的肉片剁成了肉沫,吃起來依舊鹹香滑膩,也更容易嚼著咽下。蛋白蛋黃也都帶著點鹹香,又保留著原有的蛋香味。
嫩菜心帶著蒜蓉香,和平時家裡煮的長條菜心不同,特意切成兩段,吃起來也更方便。
周母笑道:“我想著你這會身子虛著人也累,得吃些容易吞的,就把豬肉剁成肉餡,菜心切成兩段。你要吃著喜歡,那最近我都這麼做。”
周雲夢點頭應好。
因為不怎麼需要細嚼,吃起來也快。等林津平回來,她已經半碗飯下肚。
周母笑著和他說:“小夢胃口還挺好的。”
林津平見到了也高興:“吃得下就好。”
等周雲夢吃完滿滿當當一碗,周母問她要不要再吃點。
周雲夢搖頭:“不用了,我喝湯吧。”
“好,我這就給你裝碗湯,要不要吃雞肉?”
“喝湯就好了,這會挺飽的。”
周母從湯罐裡倒了一碗湯給她:“我已經把表麵那層油給撇掉了。”
以往大家能喝上雞湯,那都是高興得不行,特彆是雞湯表麵上浮著的那些雞油,都是不可多得的油星。
偏閨女說那些雞湯油太膩,最好彆吃,她自個喝的時候是要用勺子撇掉的。周母不理解,也願意照著閨女的意思來。
“謝謝娘。”
周雲夢接過喝起雞湯來。
湯罐保溫到現在溫度正好,雞湯濃鬱,因為放了紅棗枸杞多了些清甜,撇去湯表麵的雞油後也不會太油膩。
她喝了一碗後,肚子已經很飽了:“娘我先不喝了,晚點餓了再喝。”
周母接過她的碗:“行,那你先躺著繼續睡吧。”
林津平適時地把枕頭放好,扶著愛人躺下,幫忙掖好被子:“睡吧。”
周雲夢點點頭,閉上眼睛休息。
周母收拾好碗筷飯盒那些,和女婿一起走到病房外:“津平,你在這邊照看著小夢和孩子,我先回家把這些東西洗了。”
林津平點頭:“好,這邊有我放心好了,娘你回去也不用再過來了,早點休息,今天你也很累了。”
周母想了下閨女和孩子兩邊,女婿都照顧得有模有樣的,她點頭:“行,那我就明早再做早飯送過來,然後再去買豬蹄回來給小夢煮湯喝。”
“你時不時過去孩子那邊看看,要是哭了就檢查下是不是尿布濕了,是的話就換,不是的話應該就是餓了,抱過來給小夢喂就好。”
林津平點頭應好,送走周母,回病房裡看看愛人,又去嬰兒房那邊看看孩子。
十一點左右,他抱著孩子過來:“小夢,宜宜應該是餓了。”
周雲夢聽到那嗚嗚嗚的哭聲,聲音不大甚至說是細碎,心都已經跟著揪起來了。她應了聲,稍微挪了點位置給孩子。
林津平先把孩子放在床上,用身子護著床沿,再扶著小夢坐起來靠在床頭枕頭那,把病床的窗簾拉上。
因為裡頭開了小燈,他抱著孩子站在隔壁病床相鄰的這側,挺拔的身軀正好可以把她們母女倆借著燈光透在窗簾上的影子擋住。
見小夢想抱又有點躊躇,林津平笑了笑,把自己從嶽母那學來的技巧細致地說給她聽:“就這樣子,小夢你抱一下吧。”
孩子還在嗚嗚嗚地哭,由不得再糾結,周雲夢伸手抱過孩子,入手是柔軟的繈褓,小小的一團輕輕的,她雙手僵硬了一瞬又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抱宜宜。
看著孩子小眼緊閉,哭得淚水濕滿白皙的小臉,雙手攥著小拳頭輕輕揮舞著,她趕忙解開病號服扣子,稍微把孩子側著往自己身前湊,孩子已經自覺地尋找口糧吃了起來,也不哭了。
林津平下意識撇開眼,空氣中剩下孩子吮吸口糧的微弱聲音。
周雲夢低頭看著孩子,怕她吃得不舒服,不斷調整著雙手的姿勢,觀察宜宜的表情,見她一臉享受,吃得沉浸,才放鬆下來。
怕她喝太猛嗆到,抱在孩子頸後的右手稍微挪動了下,騰出掌心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
孩子越吃勁越弱,到最後鬆開嘴,小眼睛還是閉著的,小嘴巴吐著奶泡。
周雲夢:“津平,你抱孩子擦下嘴吧。”怕孩子嗆到,她也顧不上先扣好衣服扣子,隻虛虛地攏了攏。
“好。”
林津平回過眼,入目一片雪白弧度,他低垂下眼眸抱過孩子,走到床頭櫃這邊拿出條方巾來,輕輕地把孩子吐出來的奶泡擦掉。
周雲夢也扣好衣服了。
林津平:“我先扶你躺下休息吧。”他把孩子放在病床一側。
周雲夢點頭應好,由著他扶自己躺下,稍微往另一邊側了側:“孩子也在這邊睡吧,有什麼你也不用跑來跑去,我睡著也安心。”
林津平:“我怕宜宜哭了吵醒你。”
周雲夢:“沒事,這不是有你在嗎?”
林津平笑著頷首:“那行,你先睡吧,我把孩子哄睡了再放你身邊。”
“好,那我先睡了。”
周雲夢還困著,應了聲閉眼繼續睡。
林津平抱著孩子病房外,邊輕拍著她肩膀,稍微搖晃哄著她睡。
剛出生的孩子基本都在睡,也就尿了和餓了會哭,一旦滿足了,就很容易再哄睡。
才走了二十來步,宜宜就已經睡著了。他回來把孩子放在小夢身旁。
“回來啦?”
“嗯,宜宜睡著了,你怎麼還沒睡?”
“快了,你也早點睡吧,今天怪累的。”
周雲夢看了看靠在自己懷裡的小團子,又抬頭看了下林津平柔聲道。
這男人昨晚沒睡好,估計早上四五點到現在也沒睡過。
林津平點頭:“好。”
他拉過便攜床鋪靠在病床邊,坐了下來,拉過薄被蓋在腳上:“有什麼事就喊我。”
周雲夢應好。
病床邊的燈關掉,陷入黑暗中。
周雲夢輕聲問:“你拍電報和家裡說了嗎?”
林津平:“還沒。”
他今天光顧著守在小夢和孩子身旁了,“想著等你醒了,一切安好,再一起和家裡報喜。我明天就去拍電報。”
周雲夢心裡暖洋洋的:“好,那你也和我娘家那邊說一聲。”
林津平頷首:“我知道,睡吧晚安。”
周雲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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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周母送了早飯過來,瞧了眼閨女和外孫女見她們睡得安穩,交代女婿一聲,就趕回家去了。
她待會要坐班車去農集市買肉蛋還有隻雞,再去屠宰場那邊買豬蹄回來煮湯。
等周雲夢悠悠轉醒,是被宜宜嗚嗚的哭聲吵醒的。
林津平抱著孩子哄著:“醒了?宜宜估計是餓了。”
周雲夢點頭:“抱過來給我喂吧。”
林津平應好,和昨晚喂口糧時一樣的操作,先把孩子放下,再扶小夢坐起來,拉上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