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小心翼翼地抱過孩子，黝黑的臉咧出最燦爛的笑容：“宜宜，我是爺啊。”
宜宜：“啊啊啊。”
有過那麼多孫子孫女，老漢林父這會心裡卻像是被什麼擊中，瞬間高興得不像樣：“宜宜這是在和我打招呼呢！真乖！”
他仔細瞧著孫女的模樣，真就像老婆子說的那樣，和老三還有老三媳婦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甚至還要更可愛。
林母在一旁瞧著孫女也是感歎：“親家母，你把宜宜養得真好，老三媳婦也是氣色好。我們宜宜穿上這棉襖棉鞋和帽子，跟大城市的娃娃差不多。”
她哪裡見過什麼大城市的娃娃，但就覺得孫女這模樣，就像大城市裡的娃娃。
周母笑道：“宜宜和小夢確實養得氣色不錯，就宜宜身上穿的這些都是老三媳婦托同學從滬市那邊買了寄過來的，確實好看也暖和。”
林母：“怪不得，我就說這麼好看的衣服鞋子，摸著舒服穿著暖和，看起來就不像咱這邊能有的。”
她注意力落到孫女那，催道：“老頭子你快把宜宜給我抱一下，宜宜肯定想奶了。”
林父還沒抱夠呢，不樂意道：“你之前在部隊那邊都不知道抱過多少回了，我就抱這麼一會，讓我再抱會。”
說完，低頭繼續笑著和懷裡孫女玩著，還學著孩子的咿咿呀呀，爺孫倆牛頭不對馬嘴交流著。
林母無奈，也湊過去逗弄下孫女，招呼著周母：“來親家母喝茶，我們剛才泡的，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周母笑著應好，茶水入口清香而後舌尖泛著甘甜，確實滋味好。
周雲夢則攬著山茶摸摸她那頭已經長長單馬尾，應和著虎頭石頭熱情喊的“三嬸”。
這麼久不見，虎頭石頭待她還是那麼親近。
還有小米，這會兩歲了，走路穩穩當當說話也很溜，喊的那聲“三嬸”格外清脆。
小孩子忘性大，這麼不怕生高興喊著，除了天性使然，也是家裡人和前頭三個哥哥姐姐經常念叨的緣故。
山茶不必說，石頭可是個在妹妹才幾個月時，就能時常在妹妹跟著教育她，“乖乖的不許哭，吵醒三嬸就是你不對”的主。
和三嬸打過招呼後，山茶帶著弟弟妹妹去看更小的妹妹。
山茶：“妹妹長得好像三叔三嬸！”
虎頭：“妹妹好白好好看！”
石頭：“妹妹真可愛！”
小米拽著奶的褲腿，終於把孫女抱在懷裡笑容滿麵的林母也樂意蹲下身來給小米看。
林母笑說：“小米，這就是你妹妹宜宜。”
小米高興得雙手拍掌：“妹妹！妹妹！”
頓時逗得全家一樂。
林大嫂林二嫂聽到動靜也從廚房裡出來，宜宜那邊圍滿了大小孩子，她們更關心的還是老三媳婦。
林大嫂：“三弟妹看你這樣子，養得不錯啊，我們剛正好炒個菜，搞完了才出來。”
林二嫂：“三弟妹氣色是越來越好了，我們都怪惦記著你的。”
周雲夢：“大嫂二嫂，我也一直惦記著你們。在家屬樓那邊，每回收到山茶寫的信看到你們的問候，我這心暖暖的。”
林二嫂：“回來就好，趁著過年的機會，咱一家聚一聚。”
林大嫂：“是啊，算起來咱也有十個月沒見了。”
妯娌間聊幾句後，她們去看孩子。
林大嫂：“這孩子可真白，像老三媳婦，這眉毛眼睛嘴巴也像，鼻子像老三，穿著這麼身衣服鞋子，跟福娃娃似的。”
她老早就聽婆婆說過，這會真正見到孩子，才知道有多像，真可愛。
林二嫂瞧著也喜歡這侄女：“我記得叫宜宜是吧？這名字真好聽，旦逢良辰，順頌時宜，這麼好聽的名字和祝福也就三弟妹你想得出來了。”
她就識幾個字，但這句話聽過一次就一直記得，每聽婆婆念叨一次“宜宜”，她就忍不住念一遍這句話。
兩人瞧見這麼可愛的宜宜也想抱抱她，但身上油煙味重，剛還在廚房裡炒菜，怕熏著孩子，隻好先忍著不抱。
聊了幾句後，兩人又回廚房裡去忙活，就差兩個菜就可以吃了。
宜宜有點興奮，周圍圍了不少人和她玩，咿咿呀呀個不停，杏眸閃著光，小小嘴角揚起，明晃晃的酒窩沒下來過。
林母已經退出搶抱孩子的戰場，由著老頭子去親近孫女了，反正過年多的是時間抱宜宜，這會還是陪親家母聊天要緊。
周雲夢樂得有人和她玩，坐著喝了會茶。
林津平終於到了，他瞧見爹抱著宜宜笑得燦爛，可算明白娘說的你爹時常念叨掛記著孫女是真話。
少有見爹這麼高興過，上次這麼高興還是在村裡廣播念小夢寫的文章的時候。
廳裡的人瞧見他，瞬間又熱鬨起來。
林父林母見著許久未見的兒子高興，孩子們見著三叔同樣高興。
林二哥剛去韓家還自行車，林大哥騎著自家自行車繞回去接老三一程，這會三兄弟碰巧一塊回來。
周雲夢和周母見他回來，也鬆了口氣。
過年的氛圍已經渲染得十成十，所有人齊聚在一塊，林大嫂林二嫂也陸續把肉菜端出來擺上桌，可謂豐盛。
林津平把包裹提回房間裡放著，順便點起煤油燈。
周雲夢也抱著宜宜進來，這孩子玩了那麼會也困了，她給宜宜脫掉帽子鞋子棉襖，喂過後哄睡放在床上，蓋上小棉被。
不用多問，床單被套那些林母肯定昨天剛洗過的，摸著清爽，仍舊帶著那股曬過太陽的味。
搞定宜宜後，她這才出去。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著白米飯和豐盛的肉菜，格外高興。
四個孩子撒歡地吃著，大人們邊吃邊聊，說起家屬樓的事，也說起村裡這邊的事。
林父林母一個勁地感謝周母在部隊那邊的照顧，周母直說都是應該的，她照顧著也高興。
一時親家之間談笑歡快，好不熱鬨。
搞得前後左右鄰居都在想，今天什麼日子，林家居然這麼熱鬨。
有人一拍腦袋說：“是林家老三帶著媳婦閨女回來了，那能不熱鬨嗎？”
林家這邊，一家人說說笑笑吃過飯，又坐回客廳椅子這邊喝茶聊天。
林大嫂、林二嫂把飯桌上的碗筷都收到院子裡盆裡泡著水，也不急著洗，一齊跟在客廳那聊天。
最後如果不是周母說得回去了，天色越晚越冷，這聊天一時半會還真結束不了。
林津平去房間拿了嶽母的包裹出來，推著自行車到門口，準備送她回去。
林家一行人把人送到門口，直說慢走，下次再過來吃飯哈。
周雲夢揮揮手告彆娘。
周母倒沒什麼舍不得，也就在這邊住幾天事，還能時不時見到。
林津平騎著自行車載著周母，在夜色中往豐山生產隊去。
林家人回廳裡，各乾各的去。
林母問：“老三媳婦，你坐那麼久火車回來肯定也累了，我先燒水給你洗澡？”
周雲夢：“沒事娘你先洗吧，我回房間先收拾下包裹裡的衣服那些，待會津平回來了再喊他燒水就行。”
林母：“那也行，老三媳婦你先收拾，我先去洗了。”
四個孩子全都趁著下午有太陽的時候洗過了，也就他們這些大人，傍晚那會光顧著高興，飯後又聊了會天，才拖到現在。
林大嫂和林二嫂也去水井旁那洗碗盤了。儘管這個點比平時要晚點，她們仍舊興致挺高，為三弟妹一家回來而高興。
周雲夢回了房間，宜宜還在睡，她先收拾包裹裡的東西。
衣櫃摸著乾淨，不染一絲灰塵，都是新擦洗過的。
衣櫃裡本就有她和林津平衣服，這會就是把包裹裡兩人的衣服拿出來，分類著直接放進去。
衣櫃還挺大，分著好幾層，大的小的用木板間隔開，空著的也不少。
周雲夢把另外一大包裹孩子的東西拿出來，尿布、大毛巾、口巾放一層，衣服放一層，零零散散的放一層。
收拾好後，她拿出自己那身要換洗的衣服，這才坐到書桌前這邊歇會。
過了會外頭傳來說話聲，是林津平回來了，而後他進了房間。
周雲夢：“回來啦，怎麼去了那麼久？”
林津平脫掉身上的軍大衣：“我送娘到了後，和大哥他們說了會話才回來的。”
他注意到書桌上的東西沒了：“你把包裹都收拾好了？”
周雲夢嗯了聲：“剛閒著沒事，就把兩個包裹的東西都收拾進衣櫃去了。”
林津平應好，又說：“那我先去燒水，小夢你先洗吧，洗完早點睡。”
洗澡的木桶各房都有，隻是廚房爐灶燒水有衝突，不耽誤洗澡的時間。
這邊一切都是熟悉的，該有的東西都有，真就回另外一個常住的家的感覺。
周雲夢洗漱好後躺床上，她睡到裡側去，宜宜睡中間，待會林津平睡外側正好。
夜裡也好照看著孩子。
這邊沒有嬰兒床，得虧當時打的床大，這會睡個一家三口也不顯得擁擠，部隊那邊的床就要小點了。
到底是舟車勞頓，躺下會就困意上湧，周雲夢很快睡了過去。
等林津平洗漱完，提著裝了溫水的暖水瓶進來，屋裡隻留了盞昏黃的煤油燈，一室靜謐。
他把東西放書桌上，等衣服上的涼意散了，才走到床邊，就見床上躺著媳婦閨女熟睡的模樣。
宜宜不僅蓋著她的小棉被，身上還疊了層他們的大棉被。這樣子哪怕夫妻倆各睡一側，蓋同一床棉被，把中間給撐起來漏風，宜宜也不會著涼。
他笑了笑，躺上床扯過被子蓋上，合上眼睛睡覺。
回到老家這邊的第一個夜晚，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