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星河鏡天之主(1 / 2)

在這糾纏他多年的噩夢中,江月行仿佛局外人一般靜靜地站著,一直等到桑念生摔落劍閣道,他才慢慢地走到十九歲的自己麵前,低下頭,平靜地開口,

“我帶回來一個人,很像他。”

伏在地上的少年掙紮著地抬起頭,臉上儘是泥濘和淚水,穿過江月行看著劍閣道的方向,絕望地哭泣著,“阿……念……”

“可我不敢......你說,要是我不再去計較分辨,是不是就能當他是......”江月行也看著劍閣道的方向,喃喃自語。

天色漸明,江月行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坐在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裡,手中這蜃珠製成的小劍就是十年前斷在鎮獄劍下的,後來枯蘭真人將它尋回,交到江月行手中,直到今天才被再次修複。

將它仔細收好後,江月行起身離開了小院,回來的時候帶著山中新長的一叢新筍,給桑念生做了碗清淡的鮮筍湯麵。

桑念生全然不知江月行前一晚的煎熬,安然睡到早課的時間才被餓醒,剛穿好衣服,江月行就端著那碗蕈湯麵,伸手推開房門。

桑念生警惕地審視了一眼,發現沒什麼自己不吃的東西,於是飛速打理好自己,坐下準備補個早飯,一邊問,“師兄,真的不用再折花了吧。”

“不用了,過段時間宗門有貴客要來,師父不在,我須得替她忙一陣子,你先去紫衣堂中聽學,先明白仙道修行之理。

太好了,有事去忙,就沒空試我了!桑念生含糊地嗯嗯兩聲,埋頭吃麵。

“昨晚不是吃得挺好,這麼餓?”江月行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樣子,麵無表情問。

“是師兄做的太好吃了。”

桑念生發自內心地讚美道,半點摻假沒有,江月行隻要不存心整他,那手藝是一等一的好,而且是他從小吃慣的口味,真是太香了!

“哼......”江月行並不吃這套,繼續道,“下月紫衣堂有例行堂試,你須得過關,否則以後每日加兩個時辰的經卷研習。”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既喜歡吃我做的飯,就不要去跟其他弟子擠了,我給你做好。”

紫衣堂堂試,是浩然宗內最容易也最困難的課業,說容易,是因為不需實戰全靠書寫;說困難,則是因為宗內更重劍道修行,弟子們雖也聽講學,但是都不願意花時間去鑽研那些難懂的經卷,是以基本都是考不過的。

當年因為無法感知天地靈氣,芳齡七歲就已經被判定無緣仙道,所以從前他根本不與其他弟子一般修習,成天隻跟著江月行隨便學學,一聽要讓他去聽學考試,桑念生不由得有些頭疼。不過,總比三天兩頭被試來試去的好,不就是聽學嘛。

紫衣堂中,一大群不過六七歲的小弟子端正打坐,稚氣十足地聲音正跟著念誦經卷。

右側最邊一排,赫然坐著趙君辭、林景風、桑念生三個早已成年的“大”弟子,昏昏欲睡,耳邊嗡嗡嗡嗡全是紫衣堂執事清樞真人的聲音,稍一打瞌睡,銳利靈氣就直衝腦門打過來。

清樞真人執掌紫衣堂多年,最擅長的就是抓包,隻要偷懶走神必然被他發現,更何況他們三個在這群小孩子當中簡直鶴立雞群,想偷懶都沒辦法。隻能痛苦又尷尬地跟著小弟們一起聽學。

江月行說到做到,每日雖不見人,但是一日三餐全都給他做好了裝在食盒裡,林景風日日看著桑念生帶來的餐飯,隻覺得越看越不順眼。

花樣百出,清鮮無比,更有盛夏時令鮮果為伴,於是酸溜溜道,“這幾日宗裡上上下下忙成那樣,還有空天天給你弄這個,江月行將你當個小孩子照顧呢。”

桑念生莫名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也這麼照顧我和無缺的嗎?”

林靜風怒道,“那是因為我是開宗大師兄!而且我做的你們吃嗎!三天兩頭說我做的是豬食,跑出去吃飯的是誰啊!”

“你們倆不要交頭接耳!”紫衣堂執事清樞真人一指靈光飛來,砰地打在林靜風額頭。

所謂蟬鳴催眠,暑熱催命。在這種天氣裡每天強打精神聽學,晚上還得對著枯燥經卷背誦默記,桑念生每日哈欠連天萎靡不振,江月行依舊忙得不見人影,隻是在某日給他留了個信,

“山中某處有一個冷泉,宗門中人少有知曉,暑熱難耐,可以去浸浴清涼。”

桑念生心想終於說了,那處冷泉他其實知道,但是因為是幼時某次江月行帶他出去遊玩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入口處藏於一條狹窄山道後,更有藤蘿高樹遮蔽,而且宗內弟子多能以自身靈力抵禦寒暑,幾乎沒有人會去山中浸泉。

林靜風聽到有這種地方,瞬間清醒了不少,“這麼好,那我叫上無缺,我們一起去!”

“冷泉?哪裡,我也要去。”趙君辭正杵著胳膊半睡半醒,忽然聽到冷泉兩字,也來了精神,甚至還帶上了一些非常紈絝子弟風格的戲水之物。

到了冷泉邊,林靜風、唐無缺、桑念生均是目瞪口呆。

旁邊被人搬來了一大堆蘭蕙香料,數根檀木球仗,幾個羊皮彩球......還有一些白晶青玉雕琢而成的小馬小鹿等物..........

趙君辭則自然無比,三下兩下脫掉衣物,往水中扔了幾個藥草香包,再將那幾個彩球和兩匹玉馬推入水中,嘩啦一聲跳進去,那小馬竟使用靈礦製成,在水中懸浮飄蕩!趙君辭赤身裸體大馬金刀地騎上去,快樂地開始戲水玩鬨,“看著乾嘛,下來啊!

幾個沒見識的山人都被這荒淫無恥的皇室作風震驚,頓時興起,也赤條條地躍入冷泉中,嘻嘻哈哈開始騎馬打球,潛水嬉鬨,趙君辭水性最佳,甚至潛入水中頂起那彩球,弄起水花無數,相互潑灑,歡聲笑語。

“師弟,那江月行對你怎麼樣?”林靜風靠在桑念生旁邊,舒服地半身浸入冷泉中,隨口問道。“還行啊,怎麼了?”桑念生略略奇怪。

“你上次說那師兄,是江月行啊?”趙君辭又聽到他們的談話,湊過來,一臉怪不得的表情,桑念生更奇怪了,“他怎麼了?”你們一個個這表情。

“哦,他啊,你看他那身打扮,不奇怪嗎?宗內弟子誰像他那般渾身叮叮當當的。”

“也,還挺好看的啊,有什麼說法嗎?”桑念生這才想起來,最初見到江月行那琉璃頭冠,自己也是很驚訝的。

“啊,你不知道啊,”林靜風臉上浮起八卦的笑容,“我這段時間在宗門裡聽了不少事情,就有他的。”

你這麼八卦的嗎,大師兄?

“他前些年好像修行走火了一次,被一個佛修大師救了,此後他就開始道佛雙修,據說身上那些琉璃啊瓔珞啊滿身,都是佛門的東西。”

走火?他那師兄在仙道一途從來順利無比,怎麼會這樣,桑念生忽然有些想知道這十年裡江月行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成日在山下看雲濤崖,卻其實一點都不知道他這些年裡過得怎樣。

“不過,他這麼一打扮吧,宗門裡那些師姐師妹們可就更喜歡了,宗門裡人人都白衣仙姿,再脫塵絕俗也流於俗套了。就他一人冠飾繁複,衣帶瓔珞的,嘖,不知道多少女弟子天天盼著能與他結成同修呢。”

林靜風一杖揮出,將一個彩球擊到桑念生那邊,“要 讓她們知道江月行每日伺候你一日三餐的,不得......嗬嗬嗬嗬。”

桑念生一掌將那球拍飛,“你少胡說,什麼伺候我,你到底去哪裡聽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知道的還多呢,宗裡秘聞軼事,大到哪位真人抓了哪些妖,滅了哪些鬼,小到哪位師姐師妹心悅哪位師兄師弟,我全都知道!”林靜風頗為自豪,開始跟唐無缺相互砸那彩球,嘩啦嘩啦水花一片,邊玩邊說道。

“大師兄,那,過幾天要來的貴客是誰啊?”唐無缺那邊年長些的師兄也去幫忙了,才有空能來玩水,心裡很感激這貴客。

“噓!這個我知道!”趙君辭從稍遠些的地方遊過來,“對外說是元尊好友,其實是,”他挑挑眉,又不說了。

“快說!”數日一同聽學,更兼一個池子玩水,其他人已經完全忘了這隨性的殿下好歹也是皇子,此時見他賤兮兮的樣子,紛紛擊起水花去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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