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行笑笑,並不答話,“對了,鎮上那些怪異的屍體,我已經見過,天機門內如何說?天象有異又是什麼?”
葉鴻聞言,神色肅然,“那些怪屍顯是妖邪所為,門內弟子在山中卻找不到任何痕跡,最終,”
他似有怒意道,“門中的意思,為幾個普通人不值得大費周章搜尋整條山脈,萬一鬨得人儘皆知,反而說千機門連個妖邪都找不到。三清鈴不響,便說與妖邪無關就行。反正妖物進不來雷州,若是彆的門派要管,就讓他們管。”
江月行也皺起眉,評價道,“草菅人命。”
“至於天象之事,”葉鴻繼續說道,
“江兄,你也知道,南明火與千機造化爐,幾乎可以熔煉萬物。仙門中常說,苦修百年,不如神器一把,不光是你們劍修,每個修仙之人都想借著手中神兵在修為上一騎絕塵。”
“所以,千機門對靈礦寶材的采挖,近些年已經有些涸澤而漁的樣子了。”
葉鴻抬頭看了看天際,隱隱有紅光閃動,似有不祥之兆,
“相地之術也是門內必修法門,依我看,近些年天災頻繁,極有可能就是地脈受到了影響所致。官山原本是一處風水極佳的歸葬之地,頻繁地動之下,甚至到了棺木翻倒屍骨暴露的地步。”
他歎了口氣,又為江月行斟了一杯茶,“此後還不知會怎麼樣。”
“最近這些怪屍,既無妖氣殘留,也不像是惡鬼所為,我也看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起你之前向我說過的事情,便請你來探查一下,也許能有些線索。”葉鴻說話間,不經意地總是向桑念生的方向看了看。
“這麼些年,還是毫無頭緒嗎?”葉鴻給自己也添了些茶,向江月行微微一舉杯。
“不,已經查到許多線索,隻是事情過去太久,儘人事吧。”江月行與葉鴻直將茶喝出了酒氣,竟開始相互碰杯。
“什麼線索?”桑念生聽了半天,前麵的還能聽明白,說到後來,似乎是江月行曾讓葉鴻幫著查一些往事,而且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那不就是.......
”江兄曾有一......葉鴻才開口,江月行便打斷他的話道, “沒什麼事。”
“還有一件,我看鎮中官府似乎與千機門有些不合?”江月行又問,葉鴻點點頭,
“本地官員並不崇仙,反而因為雷州那圍城的做法和四處采挖影響地脈之事與千機門有些矛盾,怪屍一事上,更是覺得千機門如此態度,枉稱仙道。”
怪不得,歸葬先祖這種事,都寧願老遠去尋小門派的道士來開壇做法。
第二天,果然有人帶他們進山查看。幾個熟悉山中采挖道路的鎮民,山中道路濕滑無比,叢林並不十分繁茂,林中道路儼然,看起來確實是經常有人進山。
忽然有人哎喲一聲,跌倒在地,“哎,這怎麼忽然高出一塊,奇了怪了,我眼看著就是平地啊。”此人被腳下一道高梗絆倒在地,一邊捂著腳踝喊痛,一邊不信邪地問其他人剛才走過這裡,到底是不是平地。
眾人都笑他眼神不濟,有兩個人小聲道,“剛才確實沒有這條梗,我也看見是平地啊。”
然而傷者不能再走,於是留下一個與他熟識的人,攙扶著他慢慢往回走,其他人則繼續帶著江月行與桑念生進山。
桑念生看的很清楚,那確實沒有高梗,可眾人身上都掛著三清鈴,毫無響動,而且尚在白日,雨後豔陽,他懷疑地看了看四周,與江月行交換了個眼神,江月行向他微微搖頭,示意先走。
不多時,那陪護之人回來了,說傷者沒有大礙,自己先回去了。
山中受傷之事常有,也沒人多問。桑念生卻覺得十分不對,就算沒有大礙,至少也是行動不便,帶個路而已少一人又怎樣,一個剛剛經曆怪異絆倒的人,會把同伴支開自己回去嗎。
“師兄,我去看看剛才受傷那個人。”他小聲向江月行道。江月行卻拉住他,在他耳中傳音,“不用去了,多半已經晚了,看好這個回來的人,不能讓他再害人。”
此時,有兩人發生了爭吵,“應該走這邊,再往前有一眼山泉,我上月才來過。”
另一人則說,“那泉水離這裡還半日的路程呢,你看看,這才到這棵老槐樹下,應該再直走,過好幾個坡才轉,那邊才是山泉。”
眾人也察覺到事有反常,這山中的路每個人都走過不下數十回,各有認路的方法,如今說起來卻都覺得不像自己熟悉的道路了,一時人心惶惶。
“大白天的也會鬼打牆嗎?”,“不會吧,這鈴鐺都沒響。”“千機門的東西彆是靠不住吧!怪不得什麼妖怪都抓不到。”眾人議論紛紛,擠作一團。
“也許是最近地動,山裡有些地方塌了,小岔路上沒注意吧,先休息一下。探探路再說。”那回來的人開口道,“各自分頭看看,誰跟我去這邊?”
江月行開口,“我跟你去吧。”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拒絕道,“不用不用,道長,你們是外地人,去了也不熟悉路,還是那個.....就你跟我去吧。”他伸手去人群中拉過一人,搭上他的肩膀就要走。
江月行卻一把拉住他手腕,手指正掐在他脈門之處,桑念生趁機將被他拉走的人又拉回來,往人群裡一推,向前一步攔在兩方之間,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問道,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人麵色一變,卻礙於被江月行掐住脈門脫身不得,冷哼一聲,翻手虛拍,山石頓時劇烈搖晃,震動間一條巨大的裂縫在他們腳下突然出現,
桑念生奮力一躍,騰身而起,一刀向那人正麵劈砍而去,江月行則心念一動,放開那人,雙手結印身前,巨大劍影閃動,橫在那群驚慌大喊的鎮民前方,擋住了飛撲向他們而去的亂石,一瞬之間江月行劍印已成,往那人方向一推,
劍印壓頂,那人也顧不得許多,隻能抬手招架,邊擋邊退,向深山中逃去,江月行趁機向人群喊道,“快到劍上去!不用怕!”
腳下地麵不斷顫抖坍塌,鎮民雖心驚膽戰,但為求生,也隻得紛紛手腳並用爬上那虛空的劍影,相互攙扶抱成一團,最後一人剛剛上去,他們剛才所在的那方寸之地瞬間坍塌,
江月行劍指一揮,劍影淩空而去,載著那些驚叫不已的鎮民返回了峽官鎮,另一手攔腰將半空中的桑念生接住往自己身前一抱,忽若春真身出鞘,橫於兩人腳下。
方才那一劈砍不過虛晃一下,桑念生真正想做的,是借著他分神抵擋,往那人身上黏上尋蹤符,結果將要落地時發現原本腳下的地......竟落下去了,自己無處可落,一時無語,隻得被江月行環腰而抱,立於劍上。
“這千機門做的什麼東西!妖邪就在眼前,倒是響啊!”想到那妖邪就在自己麵前害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那個被附身之人也是生死不知,桑念生心中不是滋味,一把拽下自己身上掛的三清鈴,憤怒一搖,還是半點聲音沒有。
“彆亂動,看好尋蹤符的方向,”江月行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彆怪自己,這妖邪能控製地脈動向,誰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