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才又賣房的事, 讓傅文鈺心情複雜。
這就好像他給某人挖了一個坑,然後對方不但跳了下去,還自己動手填土把自己埋了一樣。看來他們真的是急於贏下賭局, 好用那三百兩銀子來平賬了。沒準三百兩怎麼分都計劃好了, 打著賺不了但也虧不了多少的主意。
可惜的是, 張掌櫃已經掌握了證據。
因為很早之前就派人盯著那幾個人的交易,所以傅文鈺這邊不但策反了其中一個假買家, 而且還知道他們把刷來的那部分話本藏在了某座宅院之中。那處宅院是許家也就是許掌櫃名下的,目前處於空置狀態。
所以等到賭局決出勝負的這一天, 開元書坊一共賣出了近九千套, 裝單據的箱子都用了三個, 而其中有近五千套是在京城賣出去的。得益於‘鎮北侯與其夫人的愛情故事’帶起的熱度, 新話本比之前傅文鈺任何一篇話本賣得都多。
與此同時,榮盛書坊也得意地抬出了三個大箱子, 說孫秀才的《雙姝記》一共賣出去了九千三百一十五套。
這個賭局孫秀才贏了!
……
在謝舉人、劉舉人、唐員外、肖先生等人的見證下, 跟上次肖先生宴請時候那般, 對這個賭局感興趣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
人群中有人看著六個大箱子咂舌,“一個賣了八千九百六十一套,一個賣了九千三百一十五套, 我們柳州以前有人賣過這麼多話本嗎?”
發須斑白的周老先生搖頭,“從未有過。”
“我從年輕時候就喜歡看話本了,後來自己也寫過幾本。但據我所知以前沒有柳州小報的時候, 能賣上三千就已經了不得了。”
“五千寥寥無幾。”
“八千聞所未聞, 九千甚至上萬更是駭人聽聞啊。”
兩個月能賣到八/九千,那再過一個月甚至是半年,必定能夠賣到上萬的,這一點周老先生非常肯定。這個數量, 傳出去能讓天底下所有寫話本的人驚呼一聲‘不可能’。
旁邊的春田先生嘿嘿笑了起來。
他意味不明地道:“怎麼不可能,隻要膽子大,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等有人再細問的時候他就顧左右而言他,不肯細說了。不過春田先生在看到開元書坊的那三個大箱子之後,他望向傅文鈺的目光都頗為忌憚,並不敢對視。
而此時,自認已經贏下此次賭約的孫秀才自矜地微抬下巴,享受著周圍人的豔羨。
他覺得自己贏定了。
隻要贏下這次賭局,那麼自己不但能夠用贏來的錢買田置地,而且以後傅文鈺也不敢再寫話本,柳州便是自己的天下。
到時候他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而榮盛書坊的許掌櫃則得意地對傅文鈺道:“如何,願賭服輸。既然已經輸了,那麼按照約定,傅先生你往後便不能再寫話本了,不然便是全柳州讀書人的公敵。”
“人人得而唾之。”
傅文鈺:“……”這話讓他出神地想起了金老爺子筆下的丐幫。
而張掌櫃則毫不示弱地回應,“你這話說得未免太早了些。”
許掌櫃冷哼了一聲。
這時,清點的人已經將雙方的證明核對完畢了,朗聲道:“孫秀才的《雙姝記》賣出了九千三百一十五套,而傅先生的則賣出去了八千九百六十一套。”
“所以此次賭局是孫秀才……”
張掌櫃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且慢!”
“在決出勝負之前,我還想請大家見一個人。因為我有證據證明孫秀才的話本並沒有賣到那麼多,他們在做假!”
“張二,把那位兄台帶過來。”
聽到張掌櫃的話,孫秀才和許掌櫃齊齊色變!
然後他們便看到自己最擔心的一幕發生了,一個有幾分眼熟的人被請了進來,對所有人道:“我是江州的一個商人。”
“半個月前榮盛書坊的許掌櫃請我做一件事,那就是去他的鋪子買八百套話本,然後他給了我二兩銀子的跑腿錢。”
許掌櫃強自鎮定,“你,你胡說!”
“我根本不認得你!”
因為得到了傅文鈺等人的叮囑,那商人毫不示弱地道:“雖然你辦事謹慎,並沒有留下證據,但我有些好奇,於是前兩天交貨的時候跟過去看了一下,發現你把那八百套話本送到了杏花街泉水巷的第三座宅院之中。”
“而且一起被送去的,還不止是我買的那些。”
場麵頓時嘩然起來。
原本正滿意看著的謝舉人驚訝之下,胡子都扯斷了幾根,“這,怎會如此?”
劉舉人冷哼,“心術不正。”
唐員外樂嗬嗬,“原來如此啊,怪不得能賣近萬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