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傅家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另外還有兩個做雜事,模樣尋常的丫鬟。她們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四歲,主要工作是打掃衛生、清洗衣物被褥、煮一日三餐以及喂羊等等,空閒的時候還會跟著春花等人一起,做一些絨花材料。
她們簽的不是賣身契,而是在傅文鈺的堅持下,改為了雇傭契約。因為主家包吃住,一年還包四身衣裳,所以月錢不多隻有四百五十文,擅廚的那位額外再加三百文,也就是七百五十文。
因為三年期滿之後,傅家會另外再給一份嫁妝,所以兩人做事都儘心儘力。兩個月下來的確幫了很多忙,給周氏省了不少事。
今天的早飯,是麵條。
但麵條上鋪了兩塊從昨晚燉到早上的燜肉,時間太長肉已變得軟糯無比,哪怕是瘦肉部分也是入口即化。
傅文鈺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三兩下吃完,然後再喝了一大口醇香濃鬱的肉湯,隻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吃素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這三年裡他從茶葉蛋吃到蒸蛋、水煮蛋、煎蛋,而煎蛋又分單純的煎蛋、加了蔥花的煎蛋、加了豆角的煎蛋、加了蘿卜的煎蛋等等不同品種。要不是後來菜譜上增加了一些素肉、羊奶也從來不缺,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住半夜爬起來把家裡的羊咬上一口。
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吃肉了!
一邊吃,傅文鈺還不忘一邊叮囑丫鬟:“將這個燉肉盛一碗出來,多挑些瘦的,我等下送過去給祖父。”因為給傅青山上完香後時間不早了,隔壁早已用完早飯,所以他沒說盛麵條的事。
丫鬟應聲下去準備。
而同樣已經吃完一大塊肉的傅蓉則好奇問道:“哥,祖父喜歡吃肥肉,你怎麼讓人挑瘦肉啊?”
傅文鈺回答:“祖父年紀大了,吃多了肥肉對身體不好。”
他說的都是事實。
自從春花開始打工、傅青石演了《夜明珠》之後,一房便緩慢地變得有錢了。因為房子已經有了不需要蓋,而田地也沒有人家出售,所以他們的積蓄也變多了。
傅大石手裡拿著分家時候的錢,傅文鈺這邊年節的時候除了衣物偶爾也會孝敬一點零錢,因此他的心裡也安定,後來掙的都讓傅青石他們收著。
家裡不愁錢,吃喝便好了許多,人也變得和善了。
所以當傅文鈺吃完早飯,端著一碗噴香的燜肉過去的時候,胖乎乎挺著個大肚子的傅一嬸劉氏就熱情地招呼:“文鈺過來了啊,吃飯了不曾?若是沒吃一嬸給你熱兩個餅。”
傅文鈺回道:“多謝一嬸,我已經吃過了。家裡燉了燜肉,我覺得味道不錯,所以便端一碗來給祖父嘗嘗。”
傅一嬸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對對,你祖父就好這一口。”
“春花,哎呦春花到你們家去了,那文鈺你把碗給我吧,這種事交給一嬸就行了,你到屋裡跟你祖父說話去,你一叔和文舉也在裡頭呢。”
傅文鈺沒跟她客氣,直接把碗遞了過去。
屋內,傅大石等人已經聽到了動靜。
所以等傅文鈺進去的時候,正看到堂弟傅文舉搬了一張凳子出來,熱情地請他坐下,“文鈺哥你坐這,剛才祖父正說著秋耕的事呢。”
傅文舉跟春花是雙胞胎,兩人隻比傅蓉大一歲,今年剛滿十四。
傅文舉還隻是一個半大小子,不過因為之前在外祖家學了幾年木工的關係,他比同齡人成熟許多,而且能言善道,現在傅青石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把兒子帶上,偶爾還會登台扮演《道士煉丹》裡麵走來走去的湊數路人。
傅大石看到長孫過來,也高興地道:“快坐下,今早給你爹上香了沒有?”
“出孝後要連上七日的香,這樣你爹在底下啊,也就知道你們還惦記著他,也就會更用心地保佑家裡了。”
傅青石點頭,“沒錯沒錯,要記得上香。”事實上他今天早上也點燃了三炷香插到門口的竹筒裡,讓大哥保佑他發財。
上·實用主義·香。
傅文鈺當然是回答已經上過了,然後就坐在一邊聽他們商量秋耕的事。
分家之後,原本的傅家變成了大房和一房,傅文鈺屬於大房,而傅青石則屬於一房。當時分家的時候一房拿了大頭,但現在一房卻拍馬都趕不上大房了。
彆的不說,兩家田地的數量就天差地彆。
一房算上旱地也就十畝上下,但傅文鈺名下卻有整整三百五十多畝,而隻要他想,另外還能開出兩百畝。
其他的房子、錢財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說著說著,傅青石不經意地看到手握幾百畝地的侄子有些無聊,但還是假裝聽得認真的模樣,心裡頓時就酸酸的。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了。
而此時,傅大石也絮絮叨叨地叮囑完了。
然後他看到傅文鈺,便問了一句,“文鈺啊,你的那些地都安排好了?”
“秋耕可是大事,馬虎不得啊。”
他知道分家那件事裡,自己的做法讓長孫一家心裡生了嫌隙,如今他們表麵上雖然還孝順自己,但並不太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所以他黯然之餘,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以後便隻做一個不管閒事的老翁,隻在關鍵的時候囑咐幾句。
傅文鈺也樂得沒人管著自己。
所以他答道:“已經安排好了。”
“村裡的地還是租給春田叔一家,唐員外給的五十畝也還是租給那些佃戶,至於鎮北侯送的那個小莊子,則依舊讓莊頭管著。”
“我如今就在家安心讀書。”
但那個莊子他還是想變一變,做點彆的事情的,最起碼要給那些莊奴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隻不過半年之後便是縣試,不好分心。所以今年他就隻準備捐一些糧食給村裡的孤寡老幼,再給村塾送一批紙筆。
至於莊子那邊則是每家多發三十斤糧食,讓他們過個飽年。
更多的計劃隻能等明年了。
傅青石聽到‘五十畝’、‘鎮北侯’、‘莊子’等詞,心裡又是一酸。
好在他最近幾個月不但經常進城,還跑遍了柳州城周圍的村子,聽到了不知多少誇獎及豔羨的話,同時也深切地認知到眼前的這個侄子已經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了,於是很快又調整好了心態。
然後他想起了最近在外頭聽到的話,於是道:“文鈺啊,你不是認識那位寫《騙術集》的公羊先生嗎?能不能讓他多寫一點啊?”
“最近有人說我們演的都看過了,問有沒有新鮮的。”
傅文鈺:“……”
這是催更,這是催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