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下午這頓飯,她叫殷桃去跑腿,“讓他們用羊湯汆個魚丸。羊湯要清湯,魚丸隻要鯽魚丸……其他的隨意就好,這個得有。”
因著六阿哥體弱,吃的比彆人不一樣。因此上,這邊專門留了一個禦廚單給六阿哥做飯食。這麼些年,宗旨就兩條:第一,得軟爛。第二,得十二個時辰有飯備著,想吃的時候就得有。
自打有了六福晉,他更用心了,點心湯品從不敢馬虎。不敢叫福晉吃的跟阿哥吃的等同。
可誰知道,這六福晉真會難為人。
是!羊和魚加起來是鮮!可這怎麼加就能變的更鮮,卻不是等閒誰都能掌握的。羊本身就膻,結果再加上腥味重的魚,這咋弄?
把師傅請來,兩人忙叨叨半天,又專門打發徒弟給送去,在主子麵前露露臉,順便剖白剖白。
結果阿哥爺吃的分外香甜,可福晉吃了一口就微微皺眉,跟小徒弟交代,“回去說一聲,下回再做的時候,薑少放一半,給羊肉汆水的時候放幾塊白蘿卜進去,撈出羊肉之後,白蘿卜棄之不用,這便沒有膻味了。魚丸入羊湯之前汆水到半生的時候,也試著這法子……”然後吩咐道,“看賞吧!怪不容易的!晚上給爺用梨子蒸一碗銀耳來……”
小徒弟揣著二兩賞銀回去了,戰戰兢兢的給師傅和師爺一學,就不敢說話了。
這師徒倆相視一眼,兩人都屬於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人。特彆有體麵的,咱不去奔。專門伺候這位阿哥爺,也挺好的。萬年不變的飯食,靠著這個能混一輩子。本來有女主子要伺候,可聽說這女主子出身也不高,從四品的小官人家,吃穿能有多講究?換著花樣給做著,怎麼都能給伺候滿意了。
嘿!誰知道來了這麼一位。
這羊肉汆魚丸還沒學明白了,又吃什麼梨子蒸銀耳。這梨子蒸銀耳,跟梨子銀耳羹還不一樣,這得是把銀耳放在梨子裡隔水蒸。可銀耳想粘稠,得火候到。它的火候到了,但梨子得完蛋,不能成型了呀!先燉銀耳吧,可這梨子和銀耳的口感是否能融合。關鍵是沒時間給他們試了呀!
這可怎麼弄?
當師傅的拿了五兩銀子給小徒弟,“你再跑一趟,求求福晉身邊伺候的哪位姑奶奶,就說求教求教,這梨子蒸銀耳是怎麼一個做法,求她千萬給遞句話,搭救搭救。”
這不是小事!羊肉汆魚丸的薑放多了,這羊肉本就是熱性的,薑也是熱性的,再加上六阿哥畏寒,早早的就又是炭盆又是熱炕了,這麼吃容易燥。因此,福晉才要了梨子銀耳,就是祛這個燥的。若是不給做的順口,阿哥爺不吃,明兒一個不好添了症候,真真能要命。
櫻桃接了銀子,叫小太監在外麵等著,這才去稟報福晉了,銀子的事也沒瞞著。桐桐這才笑,把做法細細的說了,櫻桃又複述了一遍,都對!這才轉身出去,告知了小太監,回來之後福晉就吩咐,“以後你就來回傳膳吧。”
櫻桃歡喜的應了,在六阿哥身邊服侍,傳膳是個非常要緊的差事。尤其是今兒阿哥爺吃了福晉點的菜,多吃了半碗飯,嬤嬤們都不好說什麼了。
林雨桐心裡卻歎氣,除了這法子也沒彆的法子了。你得折騰的他們怕了,他們才會按照你給的食譜做。就像是嬤嬤們允許阿哥爺喝羊湯,然後下一頓有魚丸也能叫吃幾口魚丸。那我就拿羊湯汆了魚丸,你不能說這個阿哥爺不可以吃,對吧?
有這麼三兩次,在吃喝上再插手,嬤嬤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反正今兒,自家爺是吃好了!
吃好了,心情好了,她就湊過去,蹲在他邊上,揚著頭看他,“爺~~~~”
這一聲叫的一波三折的,嗣謁把水含在嘴裡低頭看她,她眨巴著眼睛,狗腿的不得了,他咕咚一聲咽下去,這是有所求呀!
他矜持的點頭,‘嗯’了一聲,等著她說話。
就見自家這福晉展顏一笑,兩酒窩深深的,他突然想,這要是側身躺著,倒一杯酒擱在酒窩裡,這酒的滋味一定格外不同。這麼一想,就有點臊的慌,輕咳一聲,催促她,有話就說。
然後話沒說,先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肉爪來,抓著他的袖子一搖一搖的,把人晃悠的心都跟著顫了,才聽她說,“爺能給我家捎個口信嗎?”
哦!想家了!昨晚上才說跟爺最親近了,除了爺再沒有其他更親近的人了,今兒這就又念著家裡了。
小騙子!
他心裡哼了一聲,卻一副不能招架的樣子問說,“捎什麼口信?”
“就說我在宮裡平平安安的,爺待我可好了,叫我阿瑪額娘放一百二十個心。跟他們說,他們家姑娘找了天下最好的姑爺,在宮裡是跟著享福呢,不用掛念。”
羞耶不羞!爺聽的都臉紅了!
嘴角愉悅的揚起,話說的卻漫不經心,“多大點子事,值當你這樣?”
正說著話呢,好好的氣氛被趙其山打攪了,因為東宮來人了,給太子爺送賞來了。
太子送了一把弓來,這是說布置作業的事他記著呢。
嗣謁就拿起來瞧了瞧,試著往開拉了拉,弓隻微微變形。他儘量麵無異色的放下,好似隻是瞧了瞧弓的樣子而已。
誰知道剛放下,自家福晉就抬手去拿了。然後蹭的一下,弓被拉滿了,然後就見她微微皺眉,“太子爺送這個來乾嘛的?”跟孩子的玩具似得。
趙其山低頭,不敢看自家阿哥爺的臉。
但他家爺麵無異色,特彆淡然的道:“就是個裝飾,掛牆上,為了提醒爺不可忽視騎射。”
這樣啊!
嗯!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