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道:“你找誰生,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生的,我一概不管。你交給誰教養都行,反正我是不會去教養的。哪怕等到四五十歲,我也願意等!我想給你生個孩子,胤禩!”說完,就撲到八爺身上,嚎啕出聲,“胤禩,你就不能再給我幾年時間……再給我幾年時間嗎?”
福晉的眼淚,叫八爺心酸的不行,他摩挲著福晉的脊背,“那你說怎麼辦?”就是生不了,你說怎麼辦?爺願意一輩子疼著你,寵著你,尊著你,敬著你,可這子嗣的事上,你若不退讓,宮裡就不乾預了?
從老大家到老七家,都有兒子能進學了,就自己沒兒子!血脈傳承這個東西,宮裡不看重嗎?
八爺歎氣,“福晉呀,咱們得往開的想。”
八福晉想不開,關在家裡不出門了,吃的喝的送進去,每天就一碗白粥,其他的碰都不碰。
明姑忙的要死,家裡得管,織紡也得管,如今弄那個善堂更得管。幾乎是沒給她一點喘息的時間!
她忙的其實都是福晉們忙的事,其他福晉們沒有善堂要管,但還有孩子得管。
所以就問問桐桐忙不忙,家事簡單,有規矩在呢。但孩子的事不能耽擱,這個說破大天去都不行。紡織的事,關鍵在於織機。
自家這織機就在家裡的木工坊做好的,做好之後也沒動地方,嗣謁下帖子請人,這玩意隻是簡單的改了一下,就能提速一倍。這若是造大的織機,這快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呀!
如今下帖子是可以下給理親王的,想不想出來,由他。
理親王想出來走走,皇上興致好,那就走吧,去瞧瞧。這玩意誰懂?
沒人懂。
那就得比較看看了!叫了個織娘過來織布,結果織娘哪裡見過這個陣仗呀,嚇的手抖腳抖的,沒一個行的。
四貝勒就說,“算了,叫六弟妹來吧。”
嗣謁:“……”出來可就露餡了!才說要攔呢,結果李德全稟報,說是六福晉在外麵給皇上請安了。
聖駕到府裡了,作為女主人不去見禮的嗎?皇上可以不見,但禮不能缺,得在外麵行禮的。剛才在偏院裡給病人看診,得了信兒趕緊梳洗更衣之後來的,這其實已經是失禮了。
皇上本沒有見兒媳婦的必要的,但這不是正需要呢嗎?就吩咐李德全:“叫進來吧。”
桐桐被召見,明顯愣了一下,不是該說知道了,然後把自己打發了嗎?
但既然叫了,嫡福晉又不是不能見人,怕個甚,進去就進去。
她樂嗬著一張臉,笑的可高興了,“給皇阿瑪請安。”
這個老六家的,長大是長大了,可這長大了,看著還是憨!
皇上叫了起,桐桐又跟大伯子小叔子見了禮,這才看自家爺:叫我進來乾嘛?
嗣謁指了指織機,桐桐一下子反應過來,然後一臉控訴的看著他:我又不會,你叫我乾嘛?
皇上還在上麵呢,上去織兩下就行了!他們都不懂,看不出來好賴的。
可桐桐多實誠呀,在皇上麵前她從不撒謊,特坦誠的跟皇上說:“皇阿瑪,我不會!”
話音一落,屋子裡外頓時安安靜靜的。
皇上愣了一下,看著這個老六家的。
誰知道這兒媳婦也一臉無辜的也看他,可坦誠了,“真的,皇阿瑪,我真的不會。”
你不會,你們家擺弄這些東西乾什麼?叫老八家的攛掇太後弄什麼紡織,閒的呀!
但這孩子就這麼清淩淩的眼睛看著他,既不心虛,也不忐忑,這叫朕能說什麼呢?
誠實是美德,對吧?這麼一想,就覺得肯跟他說實話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於是,在桐桐眼裡摳門的公公終於通情達理起來了,就聽人家特淡定的說,“不會就不會吧。府裡誰會,誰不怕,誰過來演示一下。”
會的不少,不怕的不多!
桐桐小心的看自家爺,怎麼辦?還不出手嗎?
嗣謁怎麼辦?都順著福晉的視線詭異的看過來,我說我不會,也沒人信的!
他特淡定的走過去:“想改造,就得熟悉。”解釋了一下他會這個原因,然後先去紡線線,再去織緞緞,那叫一個嫻熟。從這個織機換到那個織機上,這個速度快慢一眼就瞧出來了。
他淡定的講解這個東西,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可實際上呢,他皇阿瑪走的時候重重的拍了他家六兒的肩膀,留下長長的一聲歎就走了。
這一聲歎裡太多的同情,叫人弄不懂他老人家想表達什麼東西。
兄弟們或是搖頭,或是長歎,一串串的離開了,都挺忙的,沒時間在這裡太耽擱。
客人這麼一走,嗣謁就瞪了桐桐一眼,哼了她一聲,轉身走了。
這是惱了嗎?
桐桐趕緊追上去,低聲道:“府裡的事情,皇上想知道就能知道,不能撒謊。”
可皇上也沒無聊的什麼事都去問!皇上不問,也沒人會無聊的去說這個事。
話雖如此,但當時我不是怕新機子我沒用過,不會用嗎?
嗣謁斜眼看她:你找這理由也得爺信你呀!
哎呀真是的!桐桐拽著他的袖子跟著他,“我當時心裡不是正亂著呢嗎?”她努力的轉移話題,“今兒明姑過來,說是八福晉連著七天,都隻每天一碗粥。死活就不答應納妾的事!”
就好像說的你能同意爺納妾一樣。
桐桐聽不見人家的腹誹,隻繼續說她的,“我就說,八爺要是真愛重福晉,過繼個子嗣也就是了。如今過繼個才出生的,或是過些年過個成年的,這麼多兄弟呢,庶出的小子多著呢,隻要八爺要,肯定會給的。”嫡子要過繼,這個免談,福晉們不會答應的。
嗣謁心說,這說的是什麼話?除非老八瘋了,又不是自己不能有,乾嘛過繼?他樂意,宮裡都不會樂意!你以為過繼是那麼容易的?沒瞧見那些王府都是等到最後了,實在沒法子了,過繼嗣孫的都有。老八年紀輕輕的過繼子嗣,他要敢提,皇上非把他打出去不可。哪裡像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想就能呀?宗室這事情,不好說的!你家的子嗣皇上瞧不上,那就給你過繼一個繼承爵位也不叫傳給兒子的也不是沒有。還由的了你們了!百姓家都要宗族同意才行,更何況是皇家。
皇家過繼格格是小事,過繼兒子可不是簡單的事。
才這麼想著,一扭臉瞧見福晉臉上的狡黠,他便明白了,又被她給轉移成功了。
於是,回了房間大馬金刀的坐下,由著福晉給他殷勤的端茶,聽著她繼續嘚吧,“……我其實能理解八福晉,可叫你們看來,大概是覺得八福晉是在毀八爺。”
“那你當你不是在毀爺?”今兒叫你家爺丟了這麼大的人,嗣謁又哼了她一聲,“隻知道耍嘴,爺今兒倒是要聽聽你這嘴裡又能說出什麼來?”
她賴過去擠著坐在他懷裡,“沒有誰的成功是隨隨便便的。爺老拿出這個拿出那個,這些東西怎麼來的?還能無中生有嗎?爺得叫人知道,爺不管乾什麼,背後都是用功了的。為了那個織機,爺連紡線織布都學會了,這都不算用功,什麼才算是用功。”她趴在他耳邊低聲道:“皇上是調侃爺呢,又不是笑話爺呢!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最不會說話的十四,也沒說風涼話,為什麼的?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都沒爺這個鑽勁兒。他們麵上調侃爺,可心裡卻會越發的敬爺。人人都奔著站在高處指點江山,卻隻爺肯俯下身段做事,這一點,就比彆人強百套。更何況,一心隻鑽研這個的人,哪裡還有時間精力乾彆的呢?爺在他們心裡,是個最不會算計,心裡既專又簡的人呀!這難道不是好事?”
嗣謁就看見那豐潤的唇開開合合的,然後等終於肯閉上的時候湊過去輕輕的咬了一下:真是個‘常有理’!
這一咬可了不得了,瞬間就給纏過來了,纏著纏著把為啥惱的都纏忘了。
轉天,想起來的時候嗣謁隻笑,抽空畫了十二張畫,作為瓷器的圖案。
半個月後,新燒製的瓷器才到了桐桐的手裡。
“爺送給我的?”桐桐興高采烈的,將盒子打開,拿了杯子出來好好的打量。這杯子上的圖案好生奇怪,怎麼瞧都像是狐狸——還有九條尾巴!
九尾狐狸嗎?
屋子伺候的都低下頭,不敢叫福晉看見他們的表情。
結果就聽福晉很高興的說了一句:“爺這是誇我是狐狸精嗎?”
誇?
狐狸精是誇人的話嗎?
桐桐堅定的點頭:當然了,狐狸精是對女人的一中很高的褒獎!
這會子她心裡還湧出來一中說不出來的興奮感,好像有個聲音在說:我可算成了狐狸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