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是真的老了,耳朵都有些背了。老祖父的精神也短了,常不常正說話呢,就靠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額娘拉著她的手,“除了這些,也沒彆的毛病。你叫人捎帶的養身丸一直吃著呢,在西北這麼些年,不管節氣怎麼變,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過。”
這便是最叫人欣慰的了!
索卓羅氏拉著閨女的手上下打量,這些年沒有回京,在西北也算是一等一的人家。雖說跟兒子官運亨通有關,但最主要的還是這個閨女。人家都說,這是皇室裡最得宮裡喜歡的媳婦。闖了天大的禍,宮裡也沒拿大氣哈她一口。
可實際上,聽說的時候,哪件事不是被嚇的一身的冷寒。可他們在西北,等知道的時候,事情往往都已經過去了。
而今,自家這姑娘膝下那麼些兒子,如今肚子裡還懷著呢。因此,作為額娘,她就說,“不管彆人怎麼念叨,你不能心慌。到了如今,不管什麼結果,都是你贏了。”
意思是,那邊的孩子都是你手把手帶出來的,你吃虧了嗎?虧不了的。
桐桐就笑,這一笑,索卓羅氏愣了一下,也跟著笑:是啊!自家這閨女做了快二十年皇家的媳婦了,早不是當年嫁出去那個肉嘟嘟的小閨女了。
一時間有些悵然,有些不好意思,“額娘瞎說的,對你就聽著,不對你彆往心裡去。”
回了一趟娘家,感覺都陌生了。小兄弟是見第一麵的,皮猴子一般的孩子,見了自己這個貴人姐姐,一下子就拘謹了。府裡的侄兒一串,一個個的都是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娘家的嫂子其實也沒太打過交道,不過跟額娘處的挺好就是了。
還見了兩個侄女,一瞧就知道,不是苛刻的嬤嬤教養出來的姑娘,索卓羅氏便笑,“咱家……根底到底是淺,能出一個你是僥幸,其他的隨緣吧,孩子怎麼自在怎麼來。”
桐桐拍了拍額娘的手,到了哥哥這份上,選秀落選的可能性不大,隻是如何指婚,“我會幫著瞧的!額娘和嫂嫂放心,我總會給孩子找個四角俱全的婚事來。”
在娘家呆了半天,吃了一頓飯嗣謁便來接了,桐桐也沒法留了“……今兒宮裡叫了,孩子們都進宮了,改天叫他們來給祖母和額娘瞧瞧……”
好好好!
好似一肚子的話,再多的一時也想不到。
桐桐一邊笑著一邊往出走,“如今回京了,見麵的日子儘有的。常來常往的,或是想說什麼了,打發人眨眼就到了,倒也不急於一時。”
這倒也是!
出來的時候嗣謁已經在馬車邊上了,祖父、阿瑪和哥哥連帶侄兒們都在,不知道在說什麼。嗣謁伸手扶她上去,這才跟大舅子說,“……我進入先回,你回頭去府裡,慢慢說……”
下麵應承著,嗣謁也就上來了。簾子撩起來,桐桐看著馬車從家裡出來,她突然鼻子一酸,“……女人嫁人離家是難,融入夫家還是難。沒幾個能在夫家過的稱心如意的,可娘家又是個回不去的所在。我尚且都是如此,可見其他女人不定如何呢?”
嗣謁:“……”開始多愁善感了!怎麼娘家就回不去了?像是你這種姑奶奶回門,家裡保不齊都在為你回去吃頓飯忙叨呢。你在王府想要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人家為了接待你這個貴人且費心著呢。就這還換來一句——那是個回不去的所在。
他朝她肚子上看,“怕不是肚子裡這個是個格格吧?”
嗯?
被嗣謁這麼一打岔,傷春悲秋不下去了,手摸在肚子上:“這要是個格格,還是個傷春悲秋的性子,不得愁死呀?!”
嗣謁:“……”那你覺得要是個小子,這傷春悲秋起來,合適?
好像是不合適,“可要是格格,我是真愁孩子長大嫁人的事。”
也不用撫蒙了,你愁什麼?
桐桐的麵色逐漸嚴肅起來,“今兒嫂子跟我說,烏拉那拉家想叫他們家的小子尚格格……”
嗣謁皺眉,“奔著咱家大格格和二格格來的?”
桐桐點頭,“每年那邊府裡也都來請安,少不了帶家裡的孩子。可那家的孩子,我一個沒瞧上。”不管是小子還是姑娘。
可叫人為難的是,那是四嫂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