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皇上才問蘇培盛,“烏拉那拉家又乾什麼了?”
蘇培盛低聲把大年初一的事說了,“……六福晉當時並沒有惱,隻是沒再跟那邊說過一句話。烏拉那拉家幾次給皇後請安,都帶了家裡的格格外。說了一些話!”
皇上的麵色便有些不好了,不用蘇培盛詳細的說,他也已經知道了!
必然是想著把烏拉那拉家的格格許配給弘顯,如此,就能保證弘顯不威脅弘暉的位置!
愚蠢!
皇上的眼睛眯了眯,慢慢的坐回榻上去了,然後下旨,冊封烏拉那拉費揚古為一等承恩公,其原配為公爵夫人。冊封繼室多羅氏為多羅格格,另賜給多羅格格彆院一座,以為恩養。
另:封後大典著禮部抓緊辦理,擇吉日舉行。
皇後得了信的時候先是歡喜,緊跟著想到額娘的話,額娘說,“離那些腦子不清楚的遠些,他們為他們自己想的多,為你想的少!大不了額娘以後搬到莊子上去住,少些牽絆便是了!隻要你是皇後,把皇後的位子坐穩了,難道額娘還怕沒人給養老了!再不濟,額娘從族裡過繼一孤兒做養子,身邊少不了人侍奉就是了!很不必為這些再費心了,你的根基是萬歲爺和皇子們,跟彆人可不相乾!娘家這東西,你若是弱,那是得維係著娘家做依靠。你若是強,這關係是反著的,他們想依附的是你!你叫他們怎麼樣他們就得怎麼樣。他們是你哥哥嫂子又怎麼樣?你先是主子,而後才是他們的妹妹。做主子的不樂意叫他們如何,他們偏要如此,這就是以親挾主,就不該容著。”
如今再想想這話,想想皇上沒指名誰來繼承一等公的爵位,她便知道,皇上對烏拉那拉家隻怕也多有不滿了!
想到這裡,她歎了一聲,“以後烏拉那拉家再遞帖子進來,除了額娘的,誰的都不接了。”
嬤嬤低聲應承了,這才道:“多羅格格好,那什麼都好。”
皇後隻笑了笑,卻沒言語。她提拔娘家自然有提拔娘家的道理,不是說非得拉拔娘家或是其他!這裡麵有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那便是弘暉身後沒有勢力。
就拿皇上來說吧,皇上的依仗是什麼呢?這是老聖人在呢,這些皇家兄弟乖覺,不敢折騰。可若是沒有老聖人,皇上依仗的是誰呢?
妻族靠不上,依靠的除了母族便是兄弟了!
烏雅家不顯赫,但往往都安排在至關重要的位置上,這說明什麼?說明烏雅家得皇上倚重,是皇上的一雙眼睛。
她也是希望娘家能成為弘暉的助力,這樣的想法錯了嗎?
沒錯!
若是娘家如西林覺羅家一般的謹慎乖覺,皇上必會提拔的。
可惜,太輕狂了!
既然掰正不了,那就乾脆舍棄就好!自己是皇後,娘家這個東西,其實想認總能認的。
自己的父親在家裡其實是次子,自家還有伯父和叔父活著,還有堂兄堂弟多到數不過來。要是願意提攜,那他們自會感恩戴德的。
但這個事卻不能著急,得緩緩的跟弘暉說才行的。
她這邊態度一變,身邊的嬤嬤才敢說當日烏拉那拉家幾位夫人對六福晉的態度,“……她們應該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太想促成婚事了!六福晉躲著不肯親近,這才放肆了一些……”
這事皇後壓根就不知道!如今一聽立馬變了臉色,當即就抬手將桌上的茶盞給拂下去了,“當時怎麼不來報!”
呼啦啦跪了一片,沒人敢說話。
皇後確實氣的狠了,從這些妯娌到宗室上下,無一人敢給六弟妹臉色瞧,她們當她們是誰?這得虧是六弟妹顧著幾個孩子的麵子,沒動壞心思!不說彆的,隻對著太皇太後和太後稍微歪歪嘴,烏拉那拉家從上到下,臉皮非得給揭下來不可。
她氣的在大殿裡轉圈圈,“去!去請皇上晚膳回來用!”
嗻!
皇上沒叫皇後多等,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就過去了。
皇後跪在大殿裡,額頭貼著地麵。
皇上歎了一聲,親自將人給扶起來,“你我夫妻,何須如此大禮?”
皇後福了福身,蹲著沒起,“這麼長時間,我竟是誤了!總想兩全,卻忘了世上最難兩全法,便是貴為皇後,也有許多不可得處!更知道,身為皇後,待人之難。有時隻給對方一分顏麵,彆人便能使出十分的威風來。妾身知錯了!”
皇上扶起她坐了,“你心裡是個什麼心思,朕知道!你是為弘暉謀劃的,可對?”
皇後當時頭上就有了汗。
皇上緩緩的點頭,“也正是因為你為的是弘暉,所以,不管是皇阿瑪還是皇額娘,都對你多為體諒,覺得這是人之常情……可包括朕在內的人都基於你為了弘暉去體諒你的根源,是我們都看好弘暉,都寄希望於弘暉……既然如此,你若是還固執的非得給弘暉網羅屬於他的勢力,這便有了離間我們父子之嫌!朕是你的丈夫,弘暉是你的兒子,你,我,還有弘暉,應該是最牢不可破的親密關係才是。朕不能因為你的不妥當斥責你,叫你失了顏麵,因為你的孩子的額娘。同樣的,你有那樣想法的時候,你得想想,朕是弘暉的阿瑪,當朕覺得兒子需要屬於他的勢力的時候,朕會給他的。朕對弘暉的心,跟你對弘暉的心是一樣的,你知道為弘暉謀劃,難道朕不會想著安排好兒子?所以,朕總說,坐在上麵的位子上,‘公’之一字——很重要!”
隻有把自己擺在中間了,你才算是真的穩了!哪怕是在丈夫和兒子之間,也一樣,你得不偏不倚,否則,這便是大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