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既然金家四小子能弄來錢救這丫頭一命,那就這樣吧!他把騾車牽著,“走!瞧瞧去!”
往巷子裡去,住在這麼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但轉眼一瞧,這小子買回來的卻是精米細麵。用了人家的糧食鋪子的袋子,回來往出倒糧食的時候,他瞧見了。
桐桐一看是親爹,都不知道該咋說了。
不過那精米細麵,到底是打消了這個親爹的顧慮。林長官這個時候想的是,金老四這小子賊啊!家裡吃飯的口多,他掙的拿回去,多少都不夠造的。就不如換了媳婦在外麵安了家,比把錢往無底洞裡扔要好。
他嗯了一聲,“既然出來了……就這麼過吧!回去我去說,就說在外麵給老四找了個臨時的差事,你又要養病,就順便把你許配給他,我做主叫成的親。這事就完了!”
林雨桐:“……”這就完了?
那要不然呢?不能要聘禮,也給不起陪嫁。好歹是個長的還行,身強體健的大小夥子,就這麼著吧。
嗣謁趕緊攔到:“吃了飯再走吧。”
吃啥呀?不用了!回頭給拉點能用的東西來就是了。
嗣謁沒法子,隻得摸了錢,“借了老蔫叔家的手推車,卻叫人征用了。咱得賠的,您看給幾個錢合適?”
林長官擺手,“我自己回去打一個還了就是了!這事你彆管了,回頭我叫你爹給我搭把手的事。”
那木料不也得花銷嗎?
得!等稍微寬鬆一點,還是得回家瞧瞧的。
就這麼的,林長官也沒留,就這麼架著騾車又這麼走了。就這麼三兩句話,把閨女給許出去了。
說不上來感情淡漠,這年月,沒把閨女賣了換錢的人家,都是好人家。
騾車這一進出,老太太就又出來看,林長官在縣城拉活,不是一年兩年了,過來過去的,都麵熟。這老太太就問:“你們不是遠道兒的,是附近的人?那是你們親戚?”
桐桐就笑,“我爹!我這不是病了,來瞧病的嗎?”
啥病呀?
“不小心掉水裡呢,泡了半宿,鎮子上沒好用的大夫。”
哦哦哦!你們是沈家鎮的人呐?
對!
老太太的戒備心就放下了,不怕近處有親眷的人,就怕外麵不知道啥地方來的,咱不知道根底。
桐桐就剛好跟她打問:“家裡有土布沒有?有存的棉花沒有?”
嗣謁恍然,可不是!零散買的棉花便宜,家裡織的土布,想來稍微有點家底的人家,都有吧。
這老太太回去就取來了,不多,夠一條被子的,花了五個銅元。
又搭上了針線和兩尺沒染色的粗布,撕成兩半,一半當毛巾,一半當抹布。
桐桐坐在草席上把被子縫起來了,兩人就算是把家給安頓下來了。
隻有米麵,油鹽醬醋啥都沒有,除了米粥也做不了其他。
熬了藥放一邊溫著,然後熬粥。一人兩碗粥,這第一天就這麼過了。
深秋的夜裡,天一黑,就真的冷了。屋子不是那麼密閉,房頂的屋簷下沒封,關了門,也能感覺有風進來。火爐裡添上柴,有點亮光。兩人聽著咕嘟著的水,彼此看著對方。
這個時候就覺得,在沒有解決溫飽問題的前提下,想什麼都是多餘的。
縣城隻這麼大,上哪去找錢去?
錢要是那麼好找,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外出謀生了。
嗣謁上床拉被子就睡,“你先養病,我出去轉轉……”好歹知道外麵是啥境況,咱再下定論呀!
也是!晚上兩人一床被子,還不敢脫衣服,就這麼先擠著睡了。怕門不結實,裡麵用棍子頂著,防止半夜被風刮開了。
然後兩人就這麼度過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晚上。
沒有惶恐,就這麼踏踏實實的睡著了,然後迎接第二天。
第二天早起,嗣謁先挑了水回來,桐桐沒叫他在家吃,“出去吃吧……”家裡連鹽都沒有,吃了沒力氣,出去吃幾個包子,再說其他。
嗣謁當場應了,完了又找賣瓷器的那家媳婦來,估計又給了人家一個銅子,叫人家照看這邊。這不,早早就來拾掇,來點爐子燒水熬粥,還去她家菜園子掐了一把老菠菜的葉子給扔粥裡了,“你是好命,你男人疼你。”
嗬嗬!疼是疼的,不過估摸也快沒錢疼了。
那倒也不至於,嗣謁還就不信了,換個世道,換個身份,爺能餓死。酒樓不像個酒樓,妓館也糙的很。倒是妓館對麵的書鋪,瞧著還有幾分順眼。
找個念過書的聊聊,許是就有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