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36)
季長卿不由的側目看了嗣謁一眼, 看起來林先生很厲害,可真正見多識廣,能拿捏人心的是這位。
要說起兩百年的傳教士,又是F國派來的, 由路易十四挑選派遣的第一批, 那他就知道是誰了。這其實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行五個人。本來派遣出來的是六個人,有一個路過暹羅國的時候被邀請留下,剩下的五個則一路前行,那個時候確實是康熙年間。
而如今為什麼替起此人呢?因為這個教會就從那個時候起,朝外派遣人傳教了。也不止是F國如此, 歐洲各國那個時候都朝外派遣這樣的人員。如此延續了好幾十年, 歐洲的一些人士又開始抨擊他們當初做出的這個決定,而後就把這種性質的教會給解散了。可就在七八十年前,又給重新恢複了。
不僅是恢複了,還特彆受重視。
彆的不說, 就說滬市,就有此教會的教區。
而眼前這位阿貝爾教授, 就是一位信徒。
東西不在於多貴重,送到心坎上最重要。一位兩百多年前的先閒留下的東西, 在這個教會經曆了被解散又被恢複之後,代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這能佐證,他們現在恢複當初的一切,這個決定是多麼的正確。
除了有助於一些人在教會裡的話語權, 其實這裡麵還牽扯到很多東西,他們也不是都那麼不食人間煙火的。教區不同,給的資金各方麵的傾斜度就不同。受重視的教區, 當然得到的更多些。
自己了解的可能不全麵,但隻這些就足以證明此人留下的東西在這其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更何況是阿貝爾教授。
嗣謁將包裡的小冊子拿出來,“……我從京城來,您知道,這位白進大人曾被大清皇室格外禮遇,他以及他的同伴,跟皇室勳貴,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
當然!當然!他曾經從傳教的教區返回過,但他口中的這片土地和自己眼前看到的壓根就不像是一個國度。二百年的時間,世事變化的也太大了。
阿貝爾有了談興,“他帶回來了那麼多漢文書籍,還有兩本書稿……對康熙皇帝極為推崇,說他是一位堪比太陽王的另一位太陽王。”
嗣謁頷首,“他終老在京城,因著跟王公勳貴有極好的關係,因此他的許多稿件,都得已保存。我手裡這一冊是其中一冊。也是輾轉從一位沒落勳貴的後人手裡找到的。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價值,我也不懂。但想來,能在兩百年前,跨越大洋,不遠千裡而來的這位一位先賢,哪怕隻是隻言片語,我想,我知道了,總也該將消息傳遞來的。本想著去教會,可惜,因著公共租界那邊出事了,進出很麻煩。而我呢,因為這我太太差點被刺殺,在滬市我也不確定我會呆幾天,什麼時候就動身出發了。又因著之前在京城聽說過教授,因此冒昧上門,希望沒有打攪到您。”
原來如此!
阿貝爾就想著,怕不是為了他太太被刺殺的事?但他太太是誰,又怎麼會被刺殺?自己會牽扯到更麻煩的事裡嗎?因著有這些顧慮,他不免就要問了:“您的太太是?”
“就是輿論上一直吵的沸沸揚揚的那位林先生。”
是她?我的天呐!這個人怎麼樣求他其實沒用,想來也不是這件事。
想明白了,阿貝爾表示明白了,也覺得人家上門合情合理。
他伸出手重新跟嗣謁握了握,然後跟季長卿握手,之後才接了嗣謁遞過來的冊子,一拿到手裡,就是塵封了好些年的質感。而後他又輕輕的放下,叫下人取了白手套上,套在手上之後,才重新拿起來給翻開了。
翻開之後,他瞬間就坐直了,他見過此人的手稿,就放在博物館裡。那字跡他真的見過,而今這字跡又出現在眼前,正是對方嘴裡的這個叫做白進的人的。
嗣謁又道:“寫的什麼,我不是很懂。F文我懂一些,但上麵的內容和詞彙,我很陌生。”
當然!你當然會很陌生。這是一本關於教義的筆記。
這是古法語,包含了很多方言裡的詞彙,你又怎麼會懂呢。
嗣謁就補充道:“另外,白進還曾經是康熙朝皇太子的先生,雍正皇帝就曾說過,白進是一位性情敦厚,為人溫和的長者……這些資料還不少,也都沒來得及整理……”
阿貝爾教授翻了幾頁這個小冊子,然後鄭重的收起來,“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金。
“金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是說這些資料吧,您放心,隻要確定是有價值的東西,我回京城之後就會妥善整理,而後派人給您送一趟都行。”
感謝!太感謝你了。
嗣謁直接起身,“那我就告辭了。”
阿貝爾教授連忙起身,“金先生請稍等,您之前說沒有大事要求我幫忙。那麼,小事呢?我許是幫不了大忙,但是小忙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