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家追上來還錢,她拉著槐子就走,走了很遠很遠,她在站住腳步,看槐子,“我沒錢了!”
連路費也沒留下!
槐子就笑,先是輕笑,而後哈哈大笑,“走吧!沒錢有沒錢的法子,家總是要回的。”
興民車站人山人海,小道他們也是才剛剛集合回來。他們聽到交火聲,都回來了。運藥,運傷員的就是這麼些人。來的時候,是五十個人,回去了,二十人不到。暫時沒有死亡的,但是受傷的不少。這些人暫時留下,在山裡養傷。等傷養好了,再回秦省。
十八個人,帶於曉曼,一共十九個。
這得在半路上扒上火車,這列車是去京城的。如此,就得先去京城。
槐子有好幾年沒回家了,回家轉一圈,跟家裡把找到妹妹的事又詳細的說了一遍。而此時,杏子已經嫁人了,還在院子裡住。因著一切也都還好,他沒耽擱,在京城裡稍作休整,從京城分號裡支取了銀子,這才重新上路。
湧入京城的東北流民,到處都是。這一路上,壞消息接連不斷,等輾轉回到秦省,大雪飄飛的時候,黑省全省陷落。
這一天,於曉曼坐在騾車上,看著路邊散落的村莊還有那慢慢被大雪覆蓋住的小麥地。路上不見行人,顯見的是天冷無人出門。騾車叮鈴鈴的響著,顛簸的很。走了好半日的工夫,感覺再不到,就隻能滯留在半路上的時候,遠遠看著,一處繁華的鎮子就在眼跟前了。
是的!哪怕大雪紛飛,瞧著,這處鎮子上進進出出的也總有人。
近前了,香味更濃鬱了。
憨娃喊道:“鹵肉!是鹵肉的味兒。老陳的鹵肉開張了,夾上一個肉夾饃,臘汁一澆,咬一口,能香死個人。”
趕車的是藥鋪的夥計,也是村裡人,他就笑,“掌櫃的可說了,不用在外麵買。趕緊回,林先生之前買了一頭豬,殺了凍著呢。今兒知道你們回來了,肯定把肉都燉上了。”
一進了鎮子,這個問好,那個問好的。
好不熱鬨!
紅桃瞧見是槐子等人,她忙招手,“趕緊的……給你們留著羊湯呢……”說著,拎著桶就過去,“趕緊接著。”
槐子也就接了,“叫丁嬸跟著操心了。”
丁嬸在裡麵擺手,“趕緊回去,這一路上凍狠了!羊湯燒滾了再喝……”
噯!
從鎮子轉到另一條路上,路過了一所學校,而後進了村子。
足食一叫,長平大棉襖都不穿就往外跑,“舅舅——舅舅——”
槐子就笑,跳下車把長平架在脖子上就走,舅舅外甥不知道怎麼親熱才好。
小道跟於曉曼低聲道:“孩子是林先生的。”
“那槐子是……”林先生的兄弟?
小道就笑,“先進去吧!呆的時間長了,慢慢就知道了。”
槐子都進了門了,才想起於曉曼,“快進來,趕緊的。”
林雨桐和四爺從屋裡迎出來,看著囫圇個回來的,一個個的拍了拍肩膀,“趕緊的,屋裡坐。”
熱水先洗臉,然後烤著火去吧,飯菜這就來。
帶回來一個姑娘,林雨桐已經知道了。小桐拉了於曉曼先去她那邊洗了,林雨桐和方雲趕緊給弄飯。
幾樣涼菜,鹵肉切片涼拌都是用大盆裝的。然後是燒餅夾鹵肉,夾了一簸籮,就著羊湯,造吧。
林雨桐招呼洗漱之後過來的於曉曼,塞了吃的給她,“彆客氣,趕緊吃。”
火坑裡的火把屋裡烘烤的暖意融融的,飯食好吃的叫人想落淚。吃飽喝足了,身上的寒氣都散了。巴哥又拎了散裝的白酒來,一人半碗。林雨桐炸了一麵盆的花生米,撒了鹽端過去。一口花生米一口酒的,才說起了東北的事。
憋氣、窩囊,有勁沒處使。
“反正咱也不懂那些大人物的道理,但誰要是打進家門,一家子那麼些人,不叫人還手。好不容易有人還手了,結果是乾仗的家夥都沒有的!這叫啥?這就叫慫!咱沒上過學,咱不懂那麼些大道理,遇上這事,咱就知道一條,豁出命也要乾!誰慫誰是雜種子!”
“對!乾就完了!”另一個小夥子喝著酒,擼著袖子,“他娘的,就沒見過比這更慫的事了!提起來就一肚子的火氣!”
四爺給一個個把酒都滿上,“所以說,這手裡有家夥,就顯得特彆重要。”
“這不光得有家夥!”憨娃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裡塞,“我就是覺得,手裡有家夥,可不用聽上麵那些人瞎指揮!他們想的事,跟咱想的事,那就不一樣。他們想的那些東西有多要緊,咱不懂。但咱想的那些事呢,人家大概也不想懂。J人家跟咱不一樣,用咱自己的話說,咱就不是一路人,壓根就不可能尿到一個壺裡去!這次的事,可叫我把J認到骨子裡去!”
誰說不是呢?
這個一言,那個一語的,四爺和桐桐隱晦的對視了一眼,人心這個東西,就是這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失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