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接過來,叫人拿水,將藥給破開,“一般人吃丹藥,小些的一口吞,大些的分為小塊,用水送服……這丸藥這般的大小,吞是難以吞咽的,服用時可是分成小塊,不時的進一小塊……”
是!
“若是當時用水破開,用銀碗服用,許是就無事了。”說著,就把盛著藥湯子的銀碗往前一遞,“瞧瞧,是不是黑了?”
陳距哪怕是知道這藥有大問題,可也沒想到用水化開,銀碗直接變黑了。
李選侍上下牙齒打架,“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王安把碗接過去,叫朱由校看,朱由校癱在龍椅上,哆嗦的止不住,魏忠賢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滾,他不住的磕頭,“奴婢不知,奴婢被人蒙騙了……那做藥的方士,查他!查他為何謀害先帝!”
這人也嚇的夠嗆,“不可能……怎麼會呢?我的丹藥不會有DU的!”
桐桐將藥遞過去,“這跟你店裡的藥一模一樣,滿天下也找不出把丹藥做成李子大小的方士了……這是你的藥,對吧?”
對!
林雨桐就抬手給對方解開繩索,“你自己的藥,宮裡隨手可取的水,也是宮裡用的銀碗,你來……你來破開一丸試試看……”
這人顫抖的手從林雨桐的手裡接了匣子,林雨桐退開,“沒有人碰過你的藥……這都在大庭廣眾之下,你破吧!”
好!碗是銀碗,鋥光瓦亮的。藥是他親手做的藥,他給放到碗裡,然後加入剛打出來的井水,用水之前,他甚至是喝了一口水,確保水一點問題都沒有,然後加入水,之後用銀筷不斷的攪拌……不僅銀碗黑了,銀筷也黑了!
他的手一抖,碗都給掉地上了。黑漆漆的碗,證明這藥很DU。
林雨桐這才拿了丹藥,給幾個死囚塞了的愣是喂下去。喂完一次,就用黑布把籠子罩起來。裡麵那個動靜,人都不好意思聽!到點了,再喂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揭開籠子,裡麵的人一次比一次虛弱。直到最後一次喂完,這四個人身下濕了一大片,人躺在裡麵雙眼無神,大口的喘息著。
那個記錄起居注的太監不住的磕頭,“就是這樣……先帝每次都是如此……”
李選侍大口的喘著氣,“……這樣容易發現的DU,為何魏忠賢沒有發現?他是真沒發現?還是彆有用心?是他自己狼子野心想染指權利……還是受什麼人指使,把先帝當眼中釘肉中刺?”她指著朱由校,麵容猙獰猶如厲鬼,“你!你縱容惡奴殺父弑君,你屁股下麵的龍椅,是你篡位而來的!”
朱由校嚇的從龍椅上滑下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一句話都不敢說。
四爺一步一步的上去,扶起朱由校,給摁在龍椅上,“臣弟知道,這些事跟皇兄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朱由校不住的點頭,真的!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四爺看了看魏忠賢,“那這個事不是這奴婢做的,就是他身後還有彆的什麼人,臣弟將人帶回去再審審……”
朱由校沒點頭,隻看魏忠賢,“真是你做的?”
魏忠賢做過什麼自己很清楚,他不敢跟四爺走,他眼珠子咕嚕嚕轉,對著皇帝就磕頭,“皇上,奴婢不能給您儘忠了!”他一副哽咽難言的樣子,“一切惡事,都當是奴婢做的。您自己保重!”
這邊話音才落,就有一婦人闖了進來,正是客氏。她邊跑邊喊:“皇上,不能叫人帶走魏忠賢,這些人揪著魏忠賢不放,其實都是想害您呀!”魏忠賢要是把自己招出來了,簡王不會放過自己,更不會放過自己的兒子。
她撲過去,一把抱住皇上,“皇上,您是皇上,這個天下您說了算!他們這是在逼著您……想把我們從您身邊給趕走!您可不能信這個話呀!我們便是死也要死在您身邊的!”
朱由校淚流滿麵,抬頭看四爺:“彆叫他們離了我身邊,成不?什麼事你們做主都行,就是彆叫他們離了我!”然後主仆三人,在金鑾殿上抱頭痛哭。
張皇後在側殿聽了個全場,這個時候,她緩緩的走了過來,上了禦階,看著客氏和魏忠賢,恨不能咬死他們。皇帝是這樣的皇帝,這是她入宮前壓根沒想到的。
到了這份上了,皇帝還袒護殺父仇人,還袒護要謀害你親弟弟的奴婢,你叫滿朝的大臣怎麼想?傳出去你叫天下人怎麼想?
東廠不聽你的,若因此再跟簡王生了嫌隙,咱的命可都難保了!
糊塗!糊塗至此!這倆奴婢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所有有情義的事都叫簡王做了,所有無情無義,糊塗透頂的事你一個人做完了!這會子滿朝的大臣無一人說話,你還不懂這意思嗎?
陳距突然出來發難,這是人家算好的!
若是處理不好,死無葬身之地!今兒就是簡王殺了你,天下都沒人為你喊冤的!
她心裡想的明明白白的,走過去問皇帝,“你想保住這倆奴婢?”
皇帝看向皇後,抬手擦了眼淚,“乳母撫養我長大,跟親娘一樣。哪有做兒子的能看著親娘被害?魏忠賢為了我,耗儘心血……我怎能棄他於不顧。”
張皇後就笑了一下,“可做皇帝的,不能有私呀!皇帝若有私,則天下大亂!”
朱由校愣了一下,“我做了皇帝,反倒害了我身邊的人?那我做的什麼皇帝?”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氣鼓鼓的看著下麵的大臣,“你們不要逼我!要麼,事情到此為止,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要麼,我就不當皇帝了!你們愛誰當誰當?!”
林雨桐:“………………”這孩子真的在一臉認真的威脅朝臣!
朝臣們仰著臉,各種詭異的表情看著上麵。
這孩子還以為他嚇唬住下麵這些人了,“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再逼我,我就不當皇帝了……”
張皇後麵色奇怪了一瞬,問說,“皇上要是不當皇帝,那能叫誰當呢?”
朱由校哼了一聲,“我還沒兒子,按照祖宗家法,當然是弟弟當了!”說著一推四爺,“不是還有簡王弟嗎?”
張皇後看向王安,嗬斥道:“沒聽見嗎?皇上說他德不配位,要禪位!禪位於簡王殿下!你耳朵不好使了?還是腦子不好使了?不會唱名了嗎?”
王安閉緊嘴巴,不能這樣!
林雨桐則看四爺,兩人跟陳距的計劃不是這樣,可怎麼也沒想到,被張皇後這麼橫插了一杠子,如今這事怎麼辦?
卻沒想到王安不開口,在最邊緣的魏朝開口了:“皇上有旨,朕德不配位,今禪位於皇弟簡王——欽此——”
這邊的聲音才落,就有太監送了一封聖旨上,連玉璽都蓋好了,直接送到陳距手裡。陳距本就幫皇上擬旨批折子,東西都是現成的。這邊一有動靜,陳法就擬旨遞了過來。
程序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走完了!
朱由校的表情還像是在夢遊,朝臣們除了沉默,沒人言語。
四爺和桐桐也比較麻爪,兩人設想的真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們需要的是一次滾雪球似得清洗,可眼下這個跟兒戲似得、很大明模式的禪位戲碼,叫兩人很是措手不及!
為嘛到了大明之後,算計多少都白搭呢!大明這君臣全不在正常的邏輯範圍之內。
眼下這個狀況,真給兩人整不會了!
接下來咋辦?
他看她,她也看他,兩人的眼神一個比一個茫然。
大明啊,你總在我們的預料之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