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皇上要清理官員,首當其衝的有兩部,一個是戶部,一個是吏部。
戶部這會子忙著清點入庫那麼多的金銀呢,正需要人手的時候。那對不住,吏部必然是要拿來開刀的。
吏部這些人也是蠢!隻不過是戰事吃緊,正需給邊關將士恩賞的時候,叫照顧一下家眷這點事,就像是要了誰的命一樣,一個連著一個的,都奔著給皇上當直臣去了!
去吧!這不,你們在前麵衝鋒陷陣,情緒激昂的好似能替皇上指點江山了,回頭娘娘就帶著錦衣衛抄了後路。一來就點了要命的地方:賣假官!
吏部賣假官!這事說起來,都覺得可笑。往上數一數,從三皇五帝開始,出現過這種荒誕的事情嗎?
沒有!
一個個的不縮著尾巴,竟然叫囂了起來。可皇上是好脾氣的?給你們個禁閉室,你們就當他脾氣好?
可笑!如今知道了吧?你跟皇上講儒家,皇上打發皇後出宮跟你講法家。你跟皇上講朱子,皇上還是會叫皇後跟你講法家。你跟皇上講規範,皇上依舊叫皇後出來跟你講法家。
傻子們!皇後家的先祖是李贄,而李贄的一些理念,其實可以歸為法家。
所以,皇後喜歡跟人用法講話。
法這個東西,一定是跟刀聯係在一起的!這個東西,它能殺人。
這麼想著,他就起身,出去跟人家交涉,“本官得進宮。”
是啊!是啊!堂部得進宮說說的。
人家倒是沒為難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交代過,反正他被放出去了。去求見皇上,皇上也見了。他是來領罪的,出了這麼大的窩案,他難辭其咎。
四爺歎氣,“你的難處我知道!這些年沒任命多少想任命的官員,但是呢,也拚命的力爭保過許多被構陷的官員。你的過,我知道。但你的功,我心裡也有數。在這個烏七八糟的朝堂,你能不與之同流合汙,這便是你跟方從哲不一樣的地方了。如今,正值朝堂用人之際。吏部,我希望從今往後,是個乾淨而公正的地方。這次……給你記一大過,三年內取消你升遷的資格。之後,實心任事便是。”說完,才起身將人扶起來,“坐吧!坐下說話!”
周嘉謨這才做了,“皇上,老臣慚愧。”
“不提了!”四爺隻道:“吏部……這次必都動的深一些。若有僥幸留下來的,必為下層官吏,經此一事,不敢如何了。你得考慮,吏部缺額,應天那邊能用多少人,還需多少人……”
周嘉謨忙道:“李贄前輩當年也是桃李滿天下,臣想從中擇取一些人來,補充吏部!”
知情識趣!懂得皇上要培植親信的道理。
四爺看了王成一眼,王成利索的出去了,叫人去給皇後送消息。
林雨桐一得了信兒,就明白了,這次得往高官的身上攀扯!不把侍郎級彆的拉下來,事情一樣不好辦。
如今直接涉案的沒有這些人,這些人很多也是真不知情。但是,這些人總能知道上官有沒有受賄吧!
哪怕一把砍不了,降等降級調任也是可以的!
那這事就得繼續往下審了!
這一審不要緊,把方從哲給嚇的夠嗆。趕緊跟亓詩教商量,藩王的事,得趕緊辦了。娘娘來這麼一下,就是警告咱們呢。
這個亓詩教是齊黨領袖,曾在吏部做過給事中。如今,吏部裡三成的人都跟他有或多或少的瓜葛。瞧瞧如今這陣仗,嚇人不?
亓詩教是方從哲的門生,可性情跟亓詩教完全不同。他是瞧不上方從哲這個膽小的樣子的。之前方從哲出宮就提了藩王的事,他的意思就是——拖!
隻有拖著,才能跟皇上談條件。
方從哲當時沒言語,好似聽進去了,可這才幾天,宮裡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跟驚弓之鳥似得,怕成這個樣子。
亓詩教看著轉圈圈的方從哲,低聲道:“老師何必驚嚇?皇後涉朝政,已然是有違內令。撤藩這事,若是傳出去,天下將大亂。皇上到底是年幼,怎敢將此事宣之於口!”
方從哲一把捂住亓詩教的嘴,“你知道厲害關係,皇上也知道厲害關係!焉知他不是故意將此事告知咱們。若是事有泄露,殺咱們的理由都是現成的!一個妖言惑眾,挑撥皇家親情的罪名,就能抄家滅族!這事,我想過了!進,或許能保命。可若退,或者是起了旁的心思,咱們一定會死在天下大亂之前。今天這事,是拿吏部開刀,但也是給了咱們一鞭子,再不動,刀就不是在吏部那些小官小吏身上了,而是在咱們的脖子上了。你敢拿這麼多人的,包括你亓家上下數百口子的命去賭嗎?”
不!不敢!
亓詩教咽了一口唾沫,這才道:“不就是叫藩王進京嗎?我去辦!我去辦!”
嗯!多損的主意都行,隻要把差事辦好!記住,這關乎數千成萬咱自己人的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