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明月清風(47)二合一(2 / 2)

沒你就不行 林木兒 11694 字 7個月前

張維賢是世襲的國公爵位,第一代英國公是張輔,傳到張維賢身上已經是第七代了。張輔是靖難時期,為了救朱棣而死的張玉的長子。因著這個功勳,張家累世受恩寵,到了第七代身上,張維賢也就是一庸才!跟百姓爭利,官司打了起來,結果他還輸了官司。這笑話鬨的,夠人笑兩年的。這樣的勳貴,驕奢淫逸一點不在藩王之下,該敲打了。

當然了,大明的勳貴傳到如今的也不多了。但哪怕不多了,也得拎出來叫他們瞧瞧,這些藩王都是什麼下場。他們也該知道,之後他們該怎麼著了。

因此,四爺把此人給拎來了。

至於內閣,葉向高已經來了,方從哲也在內閣中並沒有退出。再加上其他幾人,如今內閣人數確實是可觀,可饒是如此,也忙的不可開交。

今兒把什麼事都給放下了,被喊了來。

在宮裡見到了傳說中的藩王——整整十七位。

葉向高看了這個年輕的帝王一眼,這人的做派其實跟太|祖皇帝有些像的。最像的地方有兩點:其一,敢想就敢乾!其二,精力充沛,太過於勤勉。

瞧瞧,藩王這事,誰都知道他們的存在已然成為朝廷和天下的包袱了,但礙於祖宗家法,誰也不敢提。可沒人提,皇上也辦了。

而且,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把人給拎來了。

“坐吧!”四爺坐在上首,看著其他人落座。

周寶一招手,呼啦啦,外麵依此進來呈上膳食的太監,一人麵前一個小圓幾,四樣小菜,一碗米飯,一壺酒一個酒杯一雙筷子,彆無它物。

四爺招呼,“先吃飯,吃了飯再談事情。”

好!

一動筷子,這飯怎麼吃的下去。一個炒菘菜,一個燒豆腐,一個白蘿卜絲,一個涼拌馬齒筧菜乾。

這也太素了。

蜀王無肉不歡呀,扒拉了幾口菜,這才道:“皇上的日子這般清苦?”

四爺抬頭看了他一眼,“蜀王這爵位傳至你身上,已然是第十五代了。先皇過世雖不足一年,可也不在熱孝之期了,你是遠宗了,吃點肉,喝點葷酒,也無甚顧忌。想要什麼,隻管提。”

這話一出,可不嚇的人一身冷汗。

泰昌帝九月初一沒的,到現在也才過了百日忌日沒幾天,你看這事給鬨的!這些天在宮裡胡吃海塞的,也沒人提過一句。

本就說的人無所適從,結果福王這不要臉的,馬上接了一句,“皇上莫要生氣,人家跟咱本就遠了嘛!大哥去世,我這做弟弟是茶不思飯不想,心裡很不得勁。人家,您也說了,都十五代,十六代了,在百姓家,除了在族譜上還能知道有那麼一支人之外,哪裡還有甚關係。也就是皇家,這麼牽三扯四的掰扯不開。老祖宗當年,宗室不過五十來個人而已,那可都是嫡親的宗親。現在可好了,八竿子打不著,十六杆子勉強能戳上的,都算是宗親。一個個的養的無君無父,可見啊,還是太寬容了。”

扯你娘的臊!這話可太誅心了,說的這都是什麼玩意?!

秦王才要出聲,四爺就先開口了,“叔王說的對啊!”他緩緩的放下碗筷,細致的擦了嘴,這才道:“於國,你們可有功勞?”

我們得要什麼功勞!就像是能叫我們出城一樣。

“不用你們下地耕種,不用你們上陣殺敵,不用你們讀書治民……每年朝廷的祿米短了誰,也不曾短了你們的!可國家的賦稅,你們扣了幾成,上繳了幾成?怎麼?當宮裡沒數嗎?”

不是!皇上,你啥意思呀?這是要跟我們算賬嗎?

“這筆賬,不該算嗎?”四爺擺手,“你們各自看看你們的賬。”

戶部尚書起身,外麵立馬有人搬了箱子進來,除了福王之外,其他諸王麵前都放了一大隻箱子。

這會子他們看看箱子,再看看上麵還是少年模樣的帝王,然後再彼此對視一眼,終於有點明白了:今兒這是鴻門宴!

不!不是今兒,是打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

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要拿藩王開刀了。

之前還笑語晏晏,轉臉就要人命!

蜀王心裡就先懼怕起來了。他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噗通一聲往地上一跪,“臣罪該萬死,這些年是張狂肆意了些。此次進京,臣都想好了!傾儘蜀王府所有,也要跟朝廷共渡難關。”

秦王‘呸’了對方一口,“瞧你那沒有卵蛋的樣子!”

方從哲的視線從這些藩王身上刮過去,他們的身上確實已經找不到皇室的影子了。坐在這裡,他們說話南腔北調,操著各地的方言,若非說這是一家人,他們隻怕都覺得彆扭。

那邊秦王一拍桌子,“啥意思嘛!把話往明白的擺,這哪裡是要算賬,分明就是想撤藩!皇上,你想撤藩,翅膀還是軟了一些。建文皇帝也是想撤藩,結果呢?成祖皇帝得了天下。咱是來了十七個人,但還有八個沒來,你就不怕有人反了!”

晉王在一邊大力的咳嗽了一聲,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嗎?咱們在人家手裡攥著呢,你這麼大放厥詞,是不想活著出宮了嗎?

秦王脖子一梗,斜了晉王一眼,“你咳嗽啥?你也是沒個慫膽的貨!我就說了,咋?咱說的都是實話。他敢做,還不敢叫我說呢?”

四爺嘴角勾了那麼一下,“秦王,此一時彼一時。而今的藩王,不是太|祖冊封時候的藩王了。你們的權利在成祖皇帝之後,就大不如前了。你換個角度想想,成祖皇帝為何設置了那麼些條件給你們,將你們圈養起來?”

為啥?

“見過養豬嗎?”四爺還沒說話呢,福王就先開口了,一開口就滿是戲謔,“就是圈在那麼巴掌大的地方,養啊養的,養的除了吃就知道睡……那個時候,就方便宰殺了!這是一代不能完成的事,就得一代一代再接著一代來。”

放肆!這話忒的羞辱人了!

四爺就道:“這天下,是天下百姓的天下,不獨獨是姓朱的天下。你們各占一地,田地是你們的,賦稅因著你們,收不上來了。所謂投獻土地,不就是你們跟朝廷在爭賦稅。本就難收,收上來的,還不夠給宗室的祿米。這是傾儘全天下之力,供養皇室啊!這樣的江山,長久不了!朕就想問問,你們作為藩王,為百姓做過什麼,為朝廷做過什麼,哪怕說出一件有益的事情,那也算是朕錯怪了你們。

你們身為王者,卻全然不懂什麼是王。王之上,是蒼天。王之下,是大地。中間,夾著子民百姓。王就是中間那一豎,頂天立地,腳踩地頭頂天手扶百姓的人,那便是王。你們頂著‘王’的旗號,卻沒有一個名副其實的‘王’。

先祖冊封的是王,是叫他的兒子成為這大明的柱石。若是你們個個頭頂天腳踩地,那這大明的江山,這天地之間,就有無數個擎天之柱。就像這個大殿,正是這一根根柱子,支撐起來的。先祖的期望就是這樣的!期望他的子孫後代,個個為王,矗立在大明的國土之上,讓大明的江山堅如磐石。”

他說著,就一頓,眼睛從十多個人身上一掃,“是你們,連同你們的祖上,辜負了先祖!不僅沒有成為擎天之柱,還成了這個天下的蛀蟲。朕知道你們要說什麼,說祖宗規矩!可朕就是要告訴天下,規矩沒錯,是人錯了!祖宗規矩裡,封地是給藩王的,當的起王的,朕依舊認他是王,祖宗規矩怎麼定的就怎麼來。可不堪為王的,那對不住了!”

什麼意思?殺了我們?

四爺搖頭,“朕不愛殺人!對你們的頭上的腦袋,興趣也不大!這麼說吧,你們,朕瞧不上。但你們的子孫裡,是否有能承襲爵位的……”

秦王嗤笑一聲,“彆糊弄人,還子孫……又是想誆進京城,好趕儘殺絕吧?”

“不!”四爺起身,走過去,拍了拍秦王,“坐,慢慢說,脾氣不要這麼急。”

秦王哼了一聲,坐下去頭撇到一邊去了。

四爺歎了一聲,把蜀王扶起來,叫他也坐了,這才道:“對宗室,朕沒打算殺!但是呢,藩地,朕也不可能放你們回去。”

幾個人麵色沉凝,都不言語。

“朕是這麼想的!想把宗室都接進京城來,全都安置進京城。福王叔之前說的那個養豬的話,話不好聽,但確實是實話。再這麼養下去,就養傻了。哪朝哪代,也沒有把宗室這麼養著的,對吧?”

晉王心說,這皇帝怎麼屬狗臉的呢!剛才差點沒把老子嚇死,以為他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為了殺人的。可現在了,這臉又變回來了,聽這個意思,還是為了宗室好?

果然,就聽這位皇帝問:“你們就沒想過,有個實職?”

什麼?

“宗室入京,有專門的宗學。每年,朕會從宗學中選拔一批人手,安排實職。差事乾的好,朕不僅叫他繼續當差,爵位照給。”

晉王麵色大變,渾身都開始抖起來了!他突然意識到,之前的疾言厲色不是厲害的,這恩賞下來,才真真是要命!

為啥呢?因為大部分宗室,都已經淪為普通宗室了!他們依附王府,靠著王府過活。大部分人家過的未必有百姓過的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宗室,多的是!

這個恩賞賞下去,九成九的宗室會感恩戴德,然後歡天喜地的往京城來。京城給房子住,京城給飯吃餓不死,隻要肯給皇上賣命,皇上就會賞爵位,給官職,給出人頭地的機會。

宗室的人心瞬間便到了皇上這一邊。

如果是這樣,他們這些藩王還剩下什麼呢?皇上便是要殺他們,宗室的其他人也隻有拍手叫好的!畢竟,得到真正好處的,隻藩王的近親而已。一個王府,也就幾十號近親。便是把二十五個藩王的近宗都殺了,也才數百人而已。比起龐大的宗室,這算事嗎?

知道了厲害了,他就起身,然後緩緩的跪下,頭磕在地上,“罪臣萬死,願為皇上效死力!”

反應過來的都跟著跪下:“罪臣萬死,願為皇上效死力。”

隻福王有些迷茫:為啥這跟當初和自己說的不一樣呢!

他扭臉看這個皇帝侄兒,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你驢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也許是中午,也許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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