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年心裡歎氣,看!娘娘處處以他們為先,他們就學會了儘量少添些麻煩!隻這一點,宋康年真覺得欣慰的很。當年從西北帶出來的一夥子莽漢,一點一點的成熟起來了。經過這次的事之後,也變的更清醒更成熟了。
他搖搖頭,“娘娘沒說彆的話,這必是不要緊的!動吧!”
於是,袁崇煥回京之後的第一次上大朝,站在屬於他的位置上,還沒把前後左右的人看明白呢,就被人彈劾了。
先是禦史,這禦史還不是無名之輩,他出身東林黨,至今在東林黨中地位也非同一般!此人叫黃尊素,一上朝,皇上還沒說話呢,他就先站出來了,“皇上,臣有本奏。”
兵部:“……”
李自成:“……”
張獻忠:“……”
默默的把已經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了,有啥事比自家的事還要緊?
四爺看向黃尊素,黃尊素這樣的東林黨,屬於有堅持,但又不死板的那一類。他和汪文直仕途平穩的原因就在於此!什麼人都能用,端看你是不是真的在乾事了。
當然了,要是沒有黃宗羲那樣的兒子,黃尊素這次也不會出這個頭。
他點頭,示意黃尊素隻管說。
黃尊素誰也不看,隻道:“臣彈劾新任軍機大臣,原遼東經略袁崇煥。袁崇煥不報朝廷,而以‘罪’殺賀一龍,此為罪一;據禦史查核,並無發現賀一龍有袁崇煥所指之貪汙克扣之罪過,錯殺賀一龍,此為罪二……”
“皇上!”
不等黃尊素說完,袁崇煥就從他那一列站了出來,拱手道:“皇上,黃禦史所言,純屬臆測!賀一龍究竟如何,朝廷可查。但黃禦史隻憑一家之言,意圖定罪於臣,臣不服。”
孫承宗從武將那一列站出來,“皇上,賀一龍之事,著實不該以一家之言而定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乃常情……”
“孫大人此言差矣。”耿淑明從文臣那一列站出身來,“黃大人為禦史,禦史聞風奏事固然不可取,可黃大人是聞風奏事嗎?遼東設有巡查禦史,出事之後,必有奏報!巡查禦史並沒有發現賀一龍有貪汙克扣之舉,這便是巡查禦史給的結論。有了這個結論,禦史台是否有權力和責任奏聞彈劾此事!皇上尚且不曾言語,袁大人出言便打斷了禦史的話!敢問,朝堂之上,什麼時候不許禦史說話了?你袁大人好大的威風!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話。孫大人,站在朝堂上的,沒一個是睜眼瞎。哪怕是諸位出身不一的將領,能站在朝堂上,都是在軍事學堂讀了幾年兵法的。將在外,於戰事上,有隨機之權。在人事上,有臨時調配之權。若證據確鑿,在下屬有叛國、有潛逃、有臨陣退縮等等的影響戰局的罪責下,將可殺士!可我請問袁大人,賀一龍屬哪種?他便是真的貪汙克扣了,律法惶惶,管不得嗎?從山海關到京城,遠嗎?便是把人押回來,也不過三日而已。急奏稟報,八百裡加急,第二天就能得了回複。是什麼原因叫袁大人先斬後奏!賀一龍乃監軍的身份,在他殺了監軍之後,那麼長的時間,遼東軍是不在朝廷的監督之下的!那麼請問你袁大人,我現在若說你蓄謀殺害監軍,意圖叛國謀反,你可認?!”
袁崇煥當時便白了臉,噗通往地上一跪:“皇上,臣祈致仕。”
四爺眼皮頭沒抬,大明的朝臣還有一毛病,那就是動輒要求致仕。覺得叫我受委屈了,我要致仕。該提拔我但沒提拔起來,我要致仕。他們都彈劾我,但我懶的分辨,我不想同流合汙,我厭惡死這該死的朝堂了,於是,我要致仕。
所謂的致仕,就跟孩子要離家出走,老婆要鬨和離一樣,純屬嚇唬人玩的。
除了致仕,還會鬨裝病那一套,套路深了,反正就是得皇上哄我,認可我,表示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了,這就好了。
萬曆朝最後那兩年,沈從哲因為兒子誤傷人命的事,朝臣彈劾的厲害,這家夥在府裡裝病了四個多月,致仕的折子遞了一摞了,最後萬曆皇帝表示,你兒子的事跟你不相乾,那家夥不是才出來乾活的嘛!
這屬於作的比較厲害的!敢這麼作,那就是上上下下,大明朝以來,這樣的事太多了,大家都習慣了。
四爺登基之後,正好趕上想換一批朝臣,凡是跟四爺玩這一套把戲的,四爺就叫他回家了!回家跟你老婆玩去,一個個的說不得碰不得了。
而今,好幾年沒人敢跟四爺玩這一招了,結果袁崇煥許是因為慣性使然,又玩出來了。
玩這個的前提,得是他篤定,朝廷離不開他。
果然,這話一出,朝上瞬間安靜了!不知道是因為突然有人敢玩這個,驚到大家了。還是大家都在衡量,袁崇煥此人之於遼東的作用。
然後,孫傳庭站了出來,“袁大人這是何意?你這是要棄君王於不顧嗎?這便是你的忠心嗎?皇上聖明,你的難處,皇上必能體諒,這般致仕,確大為不該。”
話才落,曹文詔就從後麵站了出來,“……皇上,禦史彈劾,乃禦史之責權不錯。但對戍邊功臣,如此加以揣測,又是何故呢?以臣看,這便是黨錮。”
李自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們倒是先給自家戴上了一頂黨錮的帽子。自家是什麼黨?皇後黨還是太子黨呀!
黃尊素的兒子是太子府詹士,耿淑明是皇後的姐夫,連帶新軍,咱都是皇後太子一黨的,是這個意思吧?
從孫承宗、到孫傳庭,再到曹文昭,這些都是保|皇一黨的?
而且,這個孫傳庭是怎麼回事?當年皇後去西北,他是陝西巡撫呀!當年那一仗,沒有他的支持,也不可能成功。當然,咱那時候都是小嘍囉,而不足三十歲的孫傳庭卻已經是大人物了。這些年來,新軍一直對孫傳庭格外的尊敬,因著大家都覺得彼此之間算是有淵源的,可結果呢,人家跟咱不是一碼事呀?
但是,這位孫大人,您是不是傻?當年皇上為啥破格提拔你,二十來歲,你就成了牧守一方的朝廷大員了?不就是為了叫你保皇後的嗎?
你現在啥意思呀?不保皇後,要做堅定的保|皇|黨?
可是,你得弄弄清楚,若真有皇後太|子|黨,該黨最大的首腦一定是皇上。人家要保老婆孩子的!這個道理這麼難以想明白嗎?
現在這事鬨的,你們堅定的要保的那個人,在堅定的保著你們要反對的那個人,你們夾在中間,鬨的不是笑話嗎?
真不知道說他們是精明的過了頭呢?還是壓根就是鐵憨憨!
前麵的張獻忠嘀咕了一聲:“……彪呼呼的!”
對!就是彪!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