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188)
先生是誰呢?
來的是為白須的老者, 看年紀絕對在七十往上。此人是誰?除了新軍這些在軍事學堂和資曆深的盧象升滿桂等人,像是馬祥麟他就不知道這先生是什麼來曆。
從地上站起來的盧象升明顯愣了一下,“……先生!”
此人姓劉, 叫劉綎。什麼來曆呢?萬曆年間的武狀元,他的镔鐵刀重一百二十斤,在馬上掄刀如飛, 人稱‘劉大刀’, 後世被譽為晚明第一猛將。這人有什麼樣的功勳呢?
平定緬甸的倭寇,平定了羅雄的叛亂,幾次出征朝|鮮,而後平播酋, 平GUO,參與戰爭大大小小數百。按照既定的曆史, 此人早幾年該戰死了。但因著四爺的參與,將這麼一個功勳顯赫,且征戰幾乎全在藩屬國的戰將保全了下來。有太醫給調養著,一直養在軍事學堂。
他的聲名、他的資曆,在而今大明的所有戰將裡無出其右。
跟他比戰功?跟他比資曆?跟他比勇武?哼哼哼!邊兒玩去!
連熊廷弼這種的,在這位老先生麵前, 都得縮著肩膀。老先生為大明平定邊亂的時候, 你們一個個的還都光著屁股吃奶呢。
此時老者進來,像是沒看到這個亂勁一樣,回身還問孫傳庭, “你火急火燎的喊老夫來,叫老夫看什麼?”
不是!老將軍……不!不能叫老將軍,隻能稱呼先生。
先生,您年紀大了, 掄刀吃力了,眼神也不濟了嗎?瞧不見這個戰場?
孫傳庭被這位先生給整不會了,他隻得先伸手拉了離他最近的馬世龍起身,然後一臉訝異的道,“呀!嘴角都出血了。”
馬世龍摸了摸嘴角,果然見血了!他朝裡麵那幾個已經站的端端正正,麵無表情的新軍看了一眼,然後朝孫傳庭擺擺手,被人揍了,這麼丟人的事,好意思說嗎?軍中相互打架的事多了,隻是自從地位上來之後,好些年沒遇到這種痞子了!
告狀這種事,在軍中特丟人!不就是挨了一頓嗎?回頭打回去不就完了。
他沒言語,隻朝邊上讓了讓,然後欠身,“先生好。”他的先生是孫承宗,自然也聽過這位劉大刀。在這位麵前,乖順點沒壞處。
老先生‘嗯’了一聲,好似對這位的態度還不錯,“學堂有藥房,一切費用全免,去領藥也可,去叫醫官上藥也好。”
反正是傷了有人給治,至於怎麼傷的,隻要不說,就沒人會過問。
那邊滿桂要起身,一起來就又撞到已經倒了的置物架上了,險些摔了。史可法伸手扶了一把,沒言語。
老先生好似才發現似得問了一句道:“這置物架這麼結實……是怎麼倒了的?”
祖大弼緊跟著就道:“小人暗算,推到架子砸人!”
這話一出,都看他!
老先生好似特彆感興趣,眼睛都亮了,“誰是小人?你看見誰推倒了架子?”
祖大弼指了指王自用,“他!”
王自用瞪大了眼睛,“祖大弼,不能這麼誣賴人呀!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呢?我還幫你鋪了鋪蓋,轉臉帶你去歸置東西,結果你卻說我害你!我問你,你站哪?我站在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推倒了架子?”他說的可帶勁了,還過去示範位置,“……我站在這裡,祖大弼在這裡……他就是後腦勺長眼睛也看不見呀!誰知道這架子怎麼倒了呢?先是盆兒往下掉,我一看不對,趕緊跳炕上了,隻是沒砸到我而已。看看看!這還有我的腳印呢!”說著,就朝孫傳庭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踩到你的被褥了,我的也是新的,我跟你換……”
這他娘的好不要臉!孫傳庭擺手,不用了!他倒是想看看這位老先生怎麼處理。
老先生點了點幾個鼻青臉腫的,“這幾個都是背對置物架的,什麼也看不到,對吧!”
幾個人不言語了,反正說不出來告狀的話了。祖大弼氣的直喘息,哪裡來的老糊塗,在這裡胡攪蠻纏。
他瞪著眼睛看其他幾個沒參與的,“他們可不是背對置物架的。”
所以,幾位站乾岸的,還想置身事外嗎?
站乾岸的有誰呢?
哈魯、劉僑、尚可喜、孔有德、鄭芝龍、馬祥麟。
幾個人麵麵相覷,哈魯一臉迷茫,好似一下子就聽不懂漢話了,嘴裡嘰裡咕嚕的,馬世龍聽的懂滿語,他聽的嘴角直抽抽,對方在說,“你們說的啥,老子一句都不想聽懂。”
劉僑手裡拿著枕頭,還問老先生,“聽聞內務尤其要緊,學生在練習。這枕頭好似怎麼也挺不起來。”
老先生哦哦哦的點頭,上下打量了劉僑一眼,還回了劉僑一句,“會有教官教的。”
是!劉僑的話就說完了,乖乖的站在邊上。
尚可喜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孔有德,“我倆麵對麵側身站著,正說話……”
反正沒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麼。
鄭芝龍拽了拽手裡的被子,“哈魯將軍剛才壓住學生的被子了……學生沒抽出來……”可認真的抽了,但是就是沒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