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和孔有德兩人上去了,尚可喜就道:“娘娘,軍中作戰,少有這般肉搏的,騎射才是王道!咱們也隻在騎射上多下了功夫……”
騎射呀!
“可以!”林雨桐從台上下來,去那邊校場去。
還能這麼比!曹文詔等人眼前一亮,這要近身肉搏,真未必乾的過!但是騎射上,誰敢跟他們稱王?
走走走!滿桂哈哈就笑,“教官,怎麼比?射靶子?死靶子還是活靶子?”
張獻忠等看向這些人就像是看智障,跟皇後玩這個。皇後玩的那玩意,他要命。
果然,就聽皇後說,“要什麼死靶子活靶子?不用!咱們對射。”
什麼?
“對射!”皇後就說,“但話說到前麵,這種玩法,規定裡,隻有我能跟你們玩,你們彼此之間,誰都不許這麼玩。懂嗎?”
沒有!什麼叫隻您能跟我們玩對射呀!
林雨桐抓了一把大弓,回身就道,“那是我篤定,你們傷不了我,且還篤定,我不會真傷了你們。”
那也不行呀!騎在馬上對射,一個不小心就能要命!
那邊已經牽了馬來了,林雨桐直接翻身上馬,“彆廢話!快!”
那邊孫承宗都嚇的不會說話了,一個勁兒的跟四爺說,“皇上,不能由著這麼玩呀,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誤傷了,就壞了。”
四爺沒言語,就看著桐桐騎著馬在這頭,尚可喜和孔有德在那頭。這倆也是膽大,真就一邊催馬一邊搭弓射箭。桐桐的動作快的多,她是一弓兩箭,兩箭出去正中對方射向她的兩箭,這一碰撞,火花四濺,都偏離的方向。緊跟著,第二箭又射出去了,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支羽箭直直的插|進尚可喜和孔有德的發髻裡。
兩人保持這上眼皮翻著的姿勢朝上看,能看見那羽毛還顫顫巍巍的顫動著呢。這是沒想著要自己的命,否則,早死了吧。
鄭芝龍尬笑,跟馬世龍和史可法商量,“要不……還是去去擂台吧!”這玩意太嚇人了。
他們想去擂台,沒膽子跟皇後玩這個。但是曹文詔和滿桂有啊,這倆眼睛都亮了,“我們來!”
當時就拉了尚可喜和孔有德下來,然後控著馬頭湊到一塊,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緊跟著,兩人一前一後朝這邊衝了過來。先是曹文詔射了一箭過來,桐桐搭著箭才射出去,緊跟著,滿桂的一箭就射了過來。他們不一起射,打個時間差。
有點意思了!
林雨桐夾著馬肚子,掛在馬的邊上,可緊跟著,滿桂的第二箭來了,衝著馬來的。
她躲了第一箭,利索的起身,馬兒嘶鳴著,被強拉著險險的的躲了一箭。才一躲過去,那倆催馬就到了跟前了!林雨桐調轉馬頭,在兩人又一箭射過去來的時候,回身射了一箭,一箭射在曹文詔的肩頭,貼著脖子,穿過了衣服,沒傷到皮肉。一箭射在滿桂的腋下,也是刺破了衣服,沒傷到皮肉。
這一看還有什麼不知道,肩膀那一箭距離脖子那麼近,皇後能叫不傷皮肉,咋就不能直接射中脖子呢。胳肢窩那一箭距離心臟近,同樣的道理,要不是怕傷著他們……直接就射在心臟上了。
兩人也不惱,知道皇後什麼水平了,兩人反倒是打馬過來,“……訓練用應該用鑞箭頭呀!這東西太容易傷人了。”
林雨桐也好好的回兩人的話,“鑞槍頭傷人也疼,除非演習,等閒不用!訓練就自己訓練,演習用著色的鑞箭頭。”
“演習?”曹文詔覺得這個詞很新鮮,“還需要演習?”
“當然,以後演習會常態化!學習期間會演習,將來各大戰區,也會演習。有戰便戰,無戰就練。訓練和演習中,也有傷亡……所以,平時更得謹慎。這麼一種玩法,確實很危險。你們私下,絕對不能玩。”
那肯定!他們最開始還以為用的是鑞箭頭呢,掛到身上了,知道是真的!這才嚇出一身冷汗來!
咱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知道把武藝練到什麼程度得下什麼樣的工夫,那心裡就更明白,皇後背後下的是什麼樣的苦功夫。
這個可不分男女!皇後早前說的,她上的了馬,拉的了弓,實在不行,她還上的了戰場。
如今看著,皇後是真能上戰場,上了戰場,也絕對是一員悍將。這不是因為她是皇後,而隻是因為她的能耐。
有這個能耐,就值得尊重!
因此,三人催馬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很鄭重的樣子。
孫傳庭挑眉,男女是有限製,但實力麵前,是可以拋開男女的,否則,這叫沒胸懷。若是誰再以此來攻擊皇後,他們隻怕都不服吧。
孫傳庭就拉了史可法,“教官,我們真不擅長此道。”
改了之前的想法,沒拉著彆人組隊。知道贏不了了,立馬選擇另一種方式。
林雨桐就看孫傳庭,“你是兩榜進士,可對?”
對!
“可明知道你不擅長,又為何非要拉你來呢?隻為了為難你?”林雨桐搖頭,“曆代很少有大臣讚成皇上禦駕親征的,原因你知道。皇帝出征,其中又一個弊端就是,還得分散兵力保護皇帝。同理,像你一般的將領,帶兵打仗,保護你們的人比彆人多出幾倍去?這不是負擔嗎?而像你一般的將領,若是被俘,會如何呢?”
除了叛,好似也沒彆的路可走!你們少了武將身上很多特質。
林雨桐就道,“你成不了祖大弼,也沒想著你能成為祖大弼!但你不能手無縛雞之力,該有資本素質你必須有!若是沒有,那大概說了,很多位置不一定適合你。”
孫傳庭愣了一下,而後苦笑,“教官,學生不是不想努力,而是學生今年四十了。”
“我知道!”林雨桐點頭,“但你如果連最基本的力量都沒有,火器你拿不起來。”
火器?
孫傳庭看向皇後,林雨桐也看著他,就這麼兩兩對望。
而後孫傳庭便明白了,火器的使用需得一個謹慎周全的人把控,而這種東西,需要的技巧相對容易掌握。
他滿眼複雜的看皇後,“您放心將來的火器營,歸臣管?”
林雨桐從馬上下來,跟孫傳庭慢慢的朝擂台走,“……以後的火器營可不隻是營,咱們需要的是獨立的軍種。這是軍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這個東西,對你是新的,對大家都是新的,其實起點都是一樣的。這種東西,對技能的要求不高,但是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卻也不低。你得補上這個短板。至於你說的……放心不放心這個問題。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其他人跟著,但跟他們保持著距離,林雨桐這才道:“……我知道,你對女子乾政這一點,心存顧忌!你是讀書人嘛,自來就接受的是這樣的教育。你反對的是我,不是皇帝,更不是大明。那這就足夠了!你可以繼續反對我,沒關係。我隻要知道,你能乾什麼,你能乾好什麼,什麼擱在你手裡是可以放心的。因著是軍種這般的大事,火器又不比其他,它需要縝密之人,一點一點去完善他。我知道你行,你會反對我,但是,你不會用武器對準我。我知道這些就夠了!還要知道什麼!這世上的事,從無到有的時候,各種的聲音不會斷的。我活著,終其一生,甚至到死後的很多年,都會被人各種的議論。誇讚也罷,非議也罷,這都是難免的。可我若是因為這個,就將人罷輟不用的,我的孫大人呀,那大明得是個什麼樣子。把你點進來,沒想著叫你能改變一些看法。要的隻是你把短板補起來,而後,利索的去乾活去!你依舊可以上折子彈劾我,依舊可以堅持你所堅持的看法。哪種是對,哪種是錯,非時間不能給這個答案。我就想等著,等到三十年之後,你白發蒼蒼,住在朝廷賞賜給功臣的宅子裡,然後去思量,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在這之前,我是君,你是臣。我是先生,你是學生。身份不同,觀點也可以不同,但目標相同就足夠了!”
孫傳庭目光複雜,他沉默了良久才道:“娘娘,臣不是反對你。以娘娘之見識和心胸,乾政不壞政,於朝廷並無害處。可娘娘啊,不是每個女子都能如娘娘一般!娘娘若是您身上的權利定位為成例,那這就是埋下禍根了!太子殿下的教養在宮裡,在這麼大臣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依舊是出明君難。而選後,是從民間選的!智慧美貌心胸見識,少一樣,都不成!一個這樣的女子,若是有了您手裡的權利,您覺得是福是禍?娘娘,臣是大明的臣,從不敢有私心。自來,臣對事不對人!臣敬佩娘娘,但臣依舊害怕此為成例,或是有人拿此作為成例,為今後埋下大禍。”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孫傳庭說的有道理嗎?有!太子都不能保證賢明,誰能保證選來的皇後什麼成色呢?
貿然定為成例,是禍的可能更大!
林雨桐點頭,“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她也儘量叫自己坦誠一些,“將來如何,說實話,我還沒有好好的想過。為什麼呢?因為事急從權。近些年,大明的境況你心知肚明。隻處理眼前的危機就已經叫人疲憊不堪了,更何況其他。咱們處在很不好的節點上,可以說,皇上登基之初,就說了,前二十年,想不了其他,做不了其他!穩穩的度過天災人禍才是正經。而二十年之後……那個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皇上和我會為以後做什麼安排……這事就跟明兒祖大弼會犯什麼渾一樣,那哪知道呢?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過,還是很高興,朝中終究是有你這般的臣子,想的遠,想的周全……哪怕是被反對,我依舊要說,此乃大明之幸,是皇上和本宮之幸。”
孫傳庭站住腳,朝後退了一步,深深的作揖鞠躬,一直躬身卻不曾起身。
林雨桐看了看日頭,然後拍了拍孫傳庭的肩膀,朝跟在不遠處的一幫子人喊道:“今兒耽擱的時間長了,該下課了!先到這兒吧,誰沒上場,改天繼續。”
說著,就直接抬腳走了。
孫傳庭一直保持著躬身的姿勢,送林雨桐遠去。
跟四爺回宮的路上,林雨桐把孫傳庭的話轉告給四爺,“他的意思是,皇後的權利擴大,此事隻能單給我一人,不可定為成例。這樣的法子,是反彈最小的法子。但同樣的,這樣的話放出去,又不利於女子的教養。好容易邁出這一步了,沒有後退的道理。所以,之後怎麼安排,依舊是個問題。”
近憂與遠慮,隻能先解決近憂,其他的暫且放一放。
“孫傳庭是今兒才改了說辭了,還是早前真這麼想,不重要。”四爺就道,“哪怕是今兒轉了說辭,這也證明,你跟他的溝通是有效的。”
嗯!屬於聰明人,便是轉彎,他也知道怎麼轉的漂亮,怎麼轉的合乎邏輯又不顯得像個牆頭草。這樣的人隻要對朝廷有忠心,就可以用。事實上,他的能耐確實少有人及。屬於做事就肯乾實事的人,要不然,四爺又何必為他費心呢。
回宮的時候都不早了,洗漱吃飯之後,啟明帶著費揚果來了。
這個點了,帶費揚果?這可算是新鮮事。
費揚果向來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含蓄,這孩子特彆有意思,那就是有什麼說什麼。進來見了禮,很自然的就坐在榻上,伸手摸了桌上的甜柿子吃,“……今兒出門,遇到信王妃了……”
林雨桐:“………………”是說多爾袞的妹妹,和親來的信王妃?“你沒上課呀?又逃課了?”
費揚果:“……”重點錯了!但他還是解釋,“是聽聞那誰造出地雷了,我跟先生請假想去看看……他們在城外實驗呢,錯過了就可惜了!”
是的!有地雷了!這個不是四爺乾預的,打從前年,就有個叫李天成的人,不知道怎麼試的,把地雷給試驗成了。威力沒想象的那麼大吧,但路子是對的。
四爺還說,“曆史上此人就是弄出了地雷。”不過是後來不被重視而已。
這一天天的七事八事的,把這事都給忘了!然後突然兵部就奏報說,有人弄出地雷了!四爺這才想起來。曆史上不重視,現在得重視呀!又是給銀子,又是給思路,叫專門折騰去了。好似現在又有了新進展了,正在實驗階段,費揚果跑去看了。
林雨桐就說他,“你也太膽大了!試驗是什麼,就是有很多不確定。這要是威力小,沒達到預期,這還好!這萬一威力大了,那試驗場就很危險。你當人家拿那麼高的俸祿是為什麼的?那是高危的差事,人家都躲著,你怎麼傻乎乎的往上湊呢!”
費揚果手裡拿著的柿子是硬的甜柿子,咬起來哢嚓哢嚓的,“之前皇太極寫信,說是叫我好好學……學什麼呢?學大清沒有的唄!我琢磨著大清沒有地雷,我就去學地雷去了!”
學地雷是往實驗場跑的嗎?那地方隻炸不造,你學個屁呀!
而且,皇太極叫你好好學,這個事我們知道呀!信我們肯定攔截看過的。人家沒說學大清沒有的,你給補上的!他許是真有這個意思,但你可以假裝看不出這個意思。為啥要在這裡點明呢?
四爺不由的側目看費揚果,咋說呢?愛新覺羅家從來不缺坑兄弟的貨,瞧瞧!眼前這個就有一隻,特意跑出來坑皇太極的!
也是怪了,皇太極怎麼著他了呀!
四爺沒言語,林雨桐不敢給他再吃柿子了,不好消化,把他又抓柿子的手拍開,這才問道,“這跟信王妃又有什麼關係?”
“信王妃問我,說是也不知道家裡來點子侄過來求學成不成。我哪裡知道成不成,我就說回去我問問。”我這不就來問問了嗎?
可你把信王妃也給出賣了!她是你姐。
坑貨一個。
四爺就問說,“那你是怎麼想的?”這麼個時間跑來,特意說這個,你要說你心裡啥想法沒有,我可不信。
費揚果眨巴著不大的眼睛,眨巴了再眨巴,就道:“……我覺得,要是八旗甄選子弟前來,這是好事。”
為啥呢?
費揚果就道:“我養的那條獵狗,娘娘知道的吧。”
嗯!怎麼了?
“以前他被小太監養著,動輒人家就打它,不給它吃的,它可乖了,走路順著牆角夾著尾巴!後來,我看它可憐,就養了它,對它可好了!我吃什麼它吃什麼,從不打罵……”
後來呢?
“後來……那養狗的小太監上次把我的筆洗打碎了,我才一指小太監要罵,然後狗狗一下子就撲過去,咬了老主子一口……”
林雨桐有些訝異,這孩子一下子點在了大清要害的地方了:主奴關係!
站習慣了,沒人會回去跪著的!他是這麼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頸椎病又犯了,去做理療。會抽空捉蟲的!